一股股强劲的气流,迎面扑来,让红鸡背上的余列身子摇晃,失重感尤甚,几乎有要从异禽背上掉下去的迹象。
余凤高的呼声响起:“堂弟,再坐稳些!”
余列瞪大了眼睛,往前看去。
他发现随着坐下红鸡的奔走,两人已然是脱离了舟车之所,又从一幢高高的飞檐斗拱跳下,往更加阴暗不见日光的底部跳去。
原来刚才余列走出舟车所时,所在的地方还并非是潜城道城的最底部,不是地面。
重重密林般的建筑,紧紧的挨在一起,余列从阴影中的一只小蚂蚁,变成了一头胡乱飞舞着的苍蝇。
他放眼望去,眼前的空间中遍布着腾飞的器具、妖物,纵横四方,密布上下,密密麻麻。
有鸟有兽,有人有妖,有鱼有虫,千奇百怪,杂乱但又有规律的交织错落着。
并有庞大的舟车,从两人一鸟的头顶上空,像是鲸鱼般摇曳而过,拉出的空气波动让他们乘行的风流都为之一晃动,波及无数渺小的道人和妖物。
庞大的潜州道城,再次的在余列跟前拉开了一角。
各种各样的灵光招牌,也一同出现在余列的眼中,流光溢彩,并有阵阵的仙音玄声,噪杂嗡嗡,应接不暇的闯入余列的耳中。
“潜州道城地字号林氏丹铺,今日开张,欢迎诸位道友,前来一探!”
“丙等洞府,接天楼宇,潜渊府今日开售,来者可有灵酒相赠!”
“开业了开业了!潜州合欢宗第一百零八号分舵开张,极品女修初赴道城,剑挑群雄,与诸位道友论阴阳。”
听见这些吆喝声,余列一时间彻底的成了初进城的“土包子”,他继续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左右上下的瞧着。
而余列跟前的余凤高,在驾驭着坐骑飞起后,对方牵着缰绳,时而左右晃荡,时而上下颠倒,极速的飞驰着。
随着两人一寸寸的往阴暗之处降去,穿行在半空中的各种或大或小的异兽、器物,也是更加多,更加的拥挤和杂乱。
当再一次不得不暂停飞驰时,余凤高一改刚才接送余列时的温文尔雅,口中喝骂起左边的一个道人:
“竖子!伱这坐骑今年身心检过了没?也不怕坐骑发癫,弄出人命么!”
左边道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哪肯老老实实的候着挨骂,也是各种彼其娘之的骂出口,怒视余凤高。
正当余列以为对方两人要互相斗法起来时,乘风的气流再此涌动,不管是余凤高还是左边道人,都是赶紧的招呼坐下的坐骑,往前猛冲,抓紧时间的赶路。
如此一阵紧迫的奔走之下,两人一鸟兜兜转转的,终于是来到了一幢残破的楼宇跟前。
他们一直向下降落,几乎是要降落到了楼宇的脚跟附近,空气都变得炽热潮湿,大号的公鸡扑腾着,落在了一扇窗户上,咕咕的抖擞起身子,不再飞动。
余凤高口中招呼着:“到地方了。”
余列精神一震,他有些腿软的翻下身子,落在了窗台上,等余凤高开门
结果当他还没有站稳时,跟前狭窄的窗台中,木门砰的晃荡,忽然就有一道黑影从中窜出来,擦着余列飞过,好险没将余列撞落下去。
余列心惊着,只听见那黑影中还传出话声:“老余,接人去了啊。”
余凤高也是回应:“正是。王哥今日这么早,生意兴隆啊。”
原来这一处窗台,并非是余凤高独有的,内里还住着其他的人等,刚才冲出的黑影正是对方的邻居。
大红公鸡咕咕着,率先收敛身子,往洞开的窗口里面冲入而去。
余凤高在和刚才那冲出的黑影招呼一句后,也是立马又热情的请余列往里走:“再往里面走走,就到家了。”
余列从善如流,他赶紧的迈开步子,跟随在余凤高和公鸡的身后,往狭窄的楼道中走入进去。
结果两人一鸟足足的走了小半盏茶水的功夫,兜兜转转,路过了一户又一户的门洞,方才来到了一方不起眼的小门洞跟前。
这个门洞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位于整幢楼宇的中央,漆黑的很,空气更是闷热,连点灵光都少见,若非余列如今的目力非凡,几乎都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但是此等漆黑的楼宇中,住着的人当真是不少,一个又一个的,路过时都恍若鬼怪一般,忽闪忽现。
余列一路上跟着自己的堂兄余凤高,走走停停,其中遇见了块头太大的道人,两人还得倒退数步,退到岔路口让对方先走。
如此一路走下来,余列心中对于见识见识余凤高住所的心思,也已然是有些荡然无存了。
他都开始怀疑起来,对方之所以要带着他来到家中做客,或许并不是热情好客,而是为了防止他借钱,卖卖可怜?
杵在门口,余列瞧着跟前道袍精致,还豢养有灵禽坐骑,颇是人模人样的余凤高,感觉也不像。
他又暗想到:“莫非是对方的宅邸里面,别有洞天?”
结果等到余凤高站在门洞跟前,唤出了道箓,开启了门洞后,两人推门而入,果真是“别有洞天”的景象,出现在了余列的眼中。
甫一入门,一张床榻就出现在余列的眼前,开门入床。
在床榻两侧,是满满当当的书柜箱箧,以及不知是用来炮制药材,还是用来烹煮食物的丹鼎锅釜,丹鼎锅釜中还冒着热气,釜下燃烧着火炭。
余列犹豫了一下,他也踏入其中,结果略微转了个身子,就差点叮叮当当的撞倒下一堆东西。
余列四下一看,发现如此一间五脏俱全宅邸,估摸着才仅有丈宽丈长,一丈高度。
因为书箧等物布置的密集,走在余列前头的余凤高,还得佝偻着身子,直不起腰。
在如此场景中,余列听着身旁响起的鸡叫声,感觉自己好似进入到了一方鸡笼当中,压根就不似进入了一方修道中人的宅邸。
此等地方,别说远不如潜水郡中的余家宅院了,就连余列当初在黑水镇中时,与人合租时的杂院半间房,它也是远远不如。
见识着这般暗无天日的住所,余列一时间怀疑起自家的堂兄,是否是活的真是如此不堪,竟然连间大点的屋子都租用不起。
而且按照对方来时说的话,这屋子似乎还是对方和其道侣,一起住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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