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飞溅，贝希莫斯击碎了蓝垒夏的虚影。无数崩碎的镜片坠向地面，化作水滴归于虚无。下一刻，空间里荡漾起湛蓝色的水纹涟漪，球形存储器被带回了浮空平台内部。</p>
蓝垒夏从舱体里起身，张嘴吐出口血。几名等候的医疗机器人直接将他架走。</p>
燃风走进古堡深处，他此刻孤身一人，衣衫破烂，身上多处伤口皮肉翻卷暴露出内里的金属支架。</p>
为了能够快速突破槐树村，队员们以试错法，用性命为代价，开辟出了通路。这也是规则怪谈很少有收容两位数的人员在同一场景内的原因。</p>
受到城堡守卫的伤害，0和1的数字偶尔会从燃风逐步虚化的身体上冒出来。他止住了步子，看到了被污染改造后的AI。</p>
那是一个端庄靓丽的女孩，她皮肤白净，脖子上挂着白银包裹的蓝宝石吊坠。以腰部为界限，机械与生化文明泾渭分明得体现在她的身上，腰部以上是机械的装甲，腰部以下却是蝴蝶翅膀汇聚而成的裙摆，黑底黄点纹路的翅膀一直延伸到她的背部。而尤其令人感觉诡异的是，她没有腿。各类增生组织正缓慢得覆盖、替换掉拥有秩序的机械部分，而女孩也在向克苏鲁生物转化。</p>
“外面……怎么样了？”女孩睁着双玫瑰红色的眼睛，吐字吃力得问道。</p>
燃风没有回答，他以最后的力量触碰到女孩的胳膊，无数0和1构成的数据流就此传导过去。</p>
燃风打开雷达站的大门，他听到了屋外的嘈杂声依旧迈着大步坚定得走了出去。</p>
他从一开始就清楚短期内不会有友军的直升机来接应自己了。</p>
哒哒哒，他将加挂了枪托的暗源自动手枪扳机直扣到底。辅助芯片告诉他，门外剩下的只有敌人，没有战友。</p>
一发射线命中了他的躯干，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热流烧灼着他的额头与眼窝，腐蚀出大洞将金属烧得通红。他仰天栽倒，而失去控制的指头紧扣着扳机，令枪口对天射击。</p>
外部感应中断，意识变得模糊。燃风见到了端坐在饭桌前的母亲。母亲指着天花板说希望他未来可以研究数理，抵达学术权威的顶端。</p>
可惜，他选择了不同的路。他加入了军队，在体验极端情绪中，去感悟生命。</p>
他眼前又浮现出粉鸢的身影。两人坐在天台上仰望星空，粉鸢说她的愿望是前往月球，去最初代行者先祖的发源地看看。</p>
“那将是非常遥远的旅程啊，要穿越上千的河系才能抵达银河系，然后还要穿过无数的恒星系才能抵达太阳系。”燃风当时回答说，“不过，要是能顺路去造物主的母星地球上看看也不错。”</p>
“届时，我们可以选择在地球的北极定居。然后一起组装一个机械体，完善他/她的数据库，在时光的漫长流逝里，等待新的意识体诞生。”后面这句话，他只是在内心想了想。因为他还想晋升校官，还未攒够旅行需要的贡献点。</p>
可惜，粉鸢死了，他的意识也在消散中。</p>
倒地的机体头部，尚且完好的半边脸眼瞳里的红芒断断续续得抖动，终于暗淡下去。</p>
贝希莫斯一脚踏碎金属头颅，崩碎的零件飞溅中，他一把拉开虚掩的大门，口中发出咆哮：“你们……”</p>
雷达站里，表示倒计时的数字跳到了0，600万吨当量的核弹被引爆，然后在光的汪洋里，一朵头大身小的蘑菇云自地平线冉冉升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