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有。”柏灵轻声道,“原本是想等上卷完稿的时候,先去给秦院使过目,但也没有来得及。”
“好……”建熙帝点了点头,“好。”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黄崇德,“去把火盆拿来。”
黄崇德的脚步迅速地远去了,一旁的恭亲王此时才意识到建熙帝想做什么。
他看了看那三本世间仅存的《心理讲义》,忽然想起昨日下午张守中对这本手抄本的赞不绝口,忽然有些懊悔起来。
早知道这书的来历这么大,他就应该趁着这段时日,早早派人将这本书抄下来……
随着黄崇德的回返,两个宫人分别提着一个两尺深铜盆的两侧铜环——铜盆的边沿已经被火焰烤得发黑。
铜盆被放在建熙帝与柏灵之间的空地上,周遭的空气瞬间热了起来。
建熙帝缓缓站了起来,正当他要将书册全部掷入火中的时候,柏灵忽然喊了一声,“等等!”
建熙帝的手停在半空,他表情耐人寻味地看向柏灵。
“皇上近期……政务繁忙,为了……保重龙体,”柏灵微微低下了头,看起来似乎带着些许勉强和遗憾。
她轻轻咬住了下唇,低声道,“还是不要在室内焚烧书稿了,让黄公公带去殿外,再把臣的这些……无妄之言,烧个干净吧。”
建熙帝几不可察地露出些微冷笑。
柏灵这样的反应,才对。
“也罢,”建熙帝垂眸望着手中的几本小书,“毕竟是你的心血,让你眼睁睁看着它们灰飞烟灭,也太残忍了一些。你既肯体谅朕,朕亦肯体谅你。”
黄崇德接过建熙帝递来的三本书,指挥着宫人将铜盆再次送出。
殿堂之内的风再次冷了下来。
建熙帝的表情慢慢变得平静,他回坐到御座上坐下,“朕这几日,一直在想,先前让你去承乾宫做司药,究竟是不是屈才。”
柏灵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了头,沉默地望着建熙帝的眼睛。
一旁的恭王只觉得困惑。
他分辨不出建熙帝话中的那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是从焚书的旨意里多少体会了到了一些父皇对那本《心理讲义》的忌惮。
“……你能治得了贵妃的怪疾,又能破了金人间者的案子,昨日还有人与朕说,对申将军的病,你也知晓许多。”建熙帝的声音带起了几分疲惫,“柏灵,朕真是小看你了。”
“皇上言重了。”柏灵轻声道,“臣做这一切,也只是因缘际会,恰好遇上了……而已。”
“申将军的病是大事。”建熙帝低声道,“你既蒙受过高人的指点,能有这许多奇思,想必这件事对你而言也并不困难。”
“臣只能说尽力而为。”
建熙帝望着眼前柏灵始终谨慎的模样,不知何故,忽然觉得心情有几分暗淡。
“朕信你的尽力而为。”建熙帝垂眸说道,“近日平京间者的事情,朕已经拟好了皇榜,城中流言四起,也该有个给百姓安心的解释了。”
柏灵有些茫然地抬头,“皇上的意思是……?”
“司药柏灵……”建熙帝低声道,“上前,听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