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
令穆成大着实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在对手失去了火力掩护之后,他的部队竟然也依旧没有顺利地攻破养心殿。
养心殿坚实的门柱成了绝好的掩体,尽管大门早就已经在先前的几次冲锋里被冲破,但锦衣卫们依旧竭力顶住了好几次侵袭。
坚持了一夜的添油战术已经耗尽了左卫营士兵的意志。
穆成大第一次领教了锦衣卫的凶狠——这些一直被嘲笑成皇家看门狗的奴才,竟也会有这样骁勇善的一面。
“报——”
一人自午门而来,宋伯宗一听这声音,心中就隐隐不安起来,还未等他完全走近,就上前急问道,“怎么了?”
“世子陈翊琮带兵,从北门攻过来了!”
宋伯宗心下一沉,“……带了多少人?”
“下官不好估计,他号称是五千!”
穆成大和宋伯宗顿时都睁大了眼睛——这京畿要地一向都忌讳重兵,一整个城防的布防统共就只有三千的兵力,就算是飞虎营赶了回来也不过一千余人而已,陈翊琮从哪里领回来五千的部队?
“不要慌!这只是他的托词,平京附近不可能有这么多兵,”穆成大呵斥道,“人到哪里了?”
“已经到午门了……”那士兵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他要求立刻打开宫门,否则就要进攻了!”
“他会攻,你们不会守吗?”穆成大怒道,“皇城的宫墙那么高,外面还有护城河,不要说他有五千人,就是再来五千人——”
未等穆成大说完,又一声通传声传来。
“报——”
一传令兵自东面而来,这一声通传勾得穆成大心弦猛紧。
“又怎么了?”
“禀告大人,前方探子回报,申集川携飞虎营从秦州方向回来了!”
穆成大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宋……宋阁老?”穆成大望向宋伯宗,“你不是说申集川……”
“不可能!”宋伯宗断然喝道,“他不可能知道宫中的动静——”
见宋伯宗眼中慌忙,穆成大便知道,此刻的他也不怎么靠得住了。
“申集川到哪里了?”穆成大沉声问道。
“现在离平京可能已经不足十里路程,”传令兵高声回答,“要如何应对,请大人即刻下令!”
下令……?
现在还下什么令……
飞虎营不比别的守军,那是经历过战火洗礼,正经八百的前线部队……
这样的一支千人队伍,战力如何……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
穆成大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穆……穆大人,事……到如今,只……只……有一……一……一个办法了。”
一直在旁边缄口不言的宋讷此时忽然开了口。
宋伯宗和穆成大都将目光转向这个严重口吃的青年。
“撤。”宋讷极其冷静地开口道,“带……带上祺王。”
宋伯宗目光忽亮,只觉得一片死局之中,又显现了一丝生机——没错啊,只要祺王还在,再加上他手里的这份遗诏,往后总是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得忍且忍,得耐且耐——他不就是靠着这一条准则,慢慢从一个翰林庶吉士爬到今天的位置?
“有理。”宋伯宗又恢复了冷静,“只要青山在,何惧来日风雨。穆大人,我看我们不如趁现在——”
“宋阁老——!!!”
远处传来屈修的哭号。
几人望向慌忙跑向这边的屈修,宋伯宗的心中浮起糟糕的预感。
屈修涕泪满面,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人抽走了主心骨。
他两眼通红,面如死灰,慌慌张张地跌倒在宋伯宗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