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他才把此行的目的再回想起来,又有些担心起来。
吐蕃援助西州的主将、纥干承基落在自己的手里,被自己弄到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狗样儿、再被牵到了高丽去。当时自己倒是消解了无边的愤恨,可这时候再想起来,就不知道要怎么对松赞说起了。
万一松赞埋怨起来、甚至是发了怒,那自己和樊莺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可是事是自己做的,让他对松赞撒谎又不愿意,只能硬起头皮往逻些城走了。
但他想,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早些处置了总比捂着强,若是等着松赞先知道了纥干承基的下落,那时就更加被动。
不过总算还有文成公主在逻些城,而他这位义兄从来对公主都是言听计从,那么他还不算是山穷水尽。
他悄悄对樊莺说,到时候不论是动之以兄弟之情、姐弟之情,还是打滚儿、放泼、便硬,只要能带着你全身而退就成了。
樊莺却道,“我从不担心此行有什么危险,我猜一定无事,因而只想登上吐蕃的最高处看一看,也许能看到牧场村呢!”
她这样,高峻也稍稍安心。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圆满解决了此事、增进两边的感情,还是有着一半的可能。
……
潭池边,一队人马垂头丧气地回来,赞摩坐在马上心有不甘,发辫上的金铃铛一声不响。他们什么都没看到、没追到。
时间已近晌午,有五名报信人从吐蕃村方向迎上来向他道,“大酋首震怒,说你大喜之日不辞而别,不顾同羊部与苏毗部的友情。怠慢了新娘子,便是怠慢了苏毗部落。”
而赞摩恍若未闻,另人一道,“苏毗部少首领、新娘的兄长悉东赞,已经接走了他妹妹,声言与我们没有罢休!”
赞摩挥起一鞭打到说话人脸上,那人脸立时肿了,却将腰挺得更直。赞摩道,“少长他威风,我怕他么!”
他在马上加鞭,往回飞驰而去。
……
普陀罗宫。
这是松赞特派的传语者对逻些城王宫的称呼,西州别驾高峻和夫人樊莺,在逻些城王宫护卫的引导下到达了这里。
他们抬头眺望,但见普陀罗宫依山而建,宫墙也是红色,高达九重。而在红宫的左右两翼横贯着白宫。大片白色宫墙上黑色的梯形窗套,短小的出檐,檐部深红色女儿墙,在蓝天衬托下,色彩醒目,远看红白相间,群楼重叠,异常壮观。
而山前的方城还在建造之中,木架林立,上边仍有工匠冒着寒风攀附着劳作。
传语者解释道,普陀罗,意为观世音菩萨所居之岛。
樊莺抬头去看,不由肃然起敬,暗道,“这恐怕是天底下最高的建筑!我之今生,能与师兄到那上面里去一次,必会永世不忘!”
两人正待细看,猛然听到山头礼炮鸣响,有仪装整齐的二百甲士跑开来、于凛冽的风中列队,中间闪出一人,离着老远便高声喊道,“高别驾,还认得在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