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大都督只带着六名护牧队,连西州的旗子都不打,大都督说,“打那玩艺干什么,干赚着累人,不如一人举个扇子。”
其实他是不想到庭州去张扬,毕竟是分属两州,天干物燥、人心也浮躁得很,他不想为此摆排场再折腾人。
中午的时候,大都督一行人就到了交河,高大人对丽蓝说,“就在街上用过饭,然后我们分手,你去见父母,我去田地城。”
二哥道,“既然来一次,为什么不去见见两位老人家呢?”
高峻道,“丽蓝不会自己回牧场村去的,一定得等我们回来一起走,”说着问丽蓝道,“我说的对不对?”
丽蓝被他猜中了心思,嘴上分辩道,“父母这样大的家业,你肯叫我自己搬?当然等你从田地城回来再一起回去。”
这些人抢在街边的墙阴下分坐了两张桌子,伙计先端上来用凉水镇过、又切好的甜瓜,正是交河特产、解暑的佳品。
这些人举着瓜刚往嘴边送,猛然从背靠的墙那边、不知被什么人泼过来两锹沙土,哗地一下扑落了这些人满身满脸。
连高峻在内,脖子里也是土、桌子上也是土,瓜也吃不得了。高峻、二哥几个人跳将起来,抖落着衣服,六名护牧队骂着跳起来,绕墙过去抓人,但人早就没影儿了。
没被殃及的只有丽蓝,事发时她才在车下耽搁了一下,因而躲过去了。
人们连声叫着“晦气”,伙计连忙端水过来让这些人洗手洗脸,再将桌子抹过、瓜也重新切来,但人们吃饭的心情早没了。
匆匆吃过饭,丽蓝道,“高大人,你的袍子都脏了,跑到田地城去万一让那些庭州同僚们看到,西州的脸可就丢到田地城去了。”
高峻说,“这有什么,那就都到你的温水池子里泡一泡,衣服再晾一晾、抖一抖,然后再走。”
交河温汤旅舍的老板娘半年才来这一趟,伙计们格外的用心,个个打起精神,给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开了单间儿。
高峻在进去之前,丽蓝当着二哥高峪的面把他拉住,叉着手指在高大人的胸前后背上量袍子宽窄,还牵起高峻的胳膊不让他妨碍自己量尺寸。
高峻感觉丽蓝的手指不轻不重地从后背点到肋下、再点到前边来,一叉一叉地像朵兰花。她点到哪里、哪里的肉皮子就在袍子底下挺托起来。他去看丽蓝的脸,但她低垂着眼极为认真,一次也没看他,然后就出去了。
等这些人泡洗干净了,丽蓝就从街上的成衣铺子里买来一件料子上乘、做工精细的白袍,紫色的腰带,襟角嵌着暗花,给高峻换上后,长短、肥瘦正好,显得人更精神。
高峪笑道,“丽蓝,我的袍子最脏,怎么没有新的?”
丽蓝道,“二哥放心穿吧,你的早已让伙计们仔细晾过抖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