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引回答他的又是一脚,直接将马洇踹倒在泥水里,“你认清了!我是刺史大人举荐的都水使,当然所有与水有关的本官都要管。我不想让抗旱的雨水靡费到那些盐井里,听清了?”
又道,“马上干,谁敢怠慢,我把他塞到盐井里堵上井口。”
张佶终于道,“好吧,李大人,我知道刺史夫人看好你,就连刺史一时也拿你无法,但万一上头追究我们破坏石渠之责,下官是一点责任也不担的。”
澎水县也慢吞吞行动起来。
张佶干归干,但等李引走后,他立刻亲自赶往黔州刺史府向高审行禀报,把李引的命令原原本本地说与刺史。
雨一下,高审行暗道皇天有眼。这场雨就像奏章中最为关键的题眼,把自去年冬季开始的拓荒战役、抗旱战役联在了一起。拓荒为了种地,抗旱为了等这场迟来的雨水,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这就好比他为国为民的诚意最终打动了上天,为黔州的金秋做一个引章。
唯一让他心焦的便是吕氏有孕一事,可夫人崔氏一听这个消息便跑得无影无踪,连儿媳和女儿也跑了,这件事倒是里里外外都不好交待。
他独自坐在府中,把盏自斟,感叹一回、高兴一回,也想过吕氏果真把事闹大了会是什么结果,当然不大好受了。
对于吕氏所说的孩子,高审行也不大确认是不是自己的,但吕氏是个无官无职的寡妇,为着一点点利益不怕抓破了脸皮。
而自己是个功名、前途蒸蒸日上的封疆大吏,一点一滴的、对官声和名誉不利的小插曲,对自己来说都是致命的!
他只能稳住她,让她安定下来,将来再慢慢谋划,若是将来发现吕氏欺骗了自己,那时再进行处置就从容的多了。
但是此事首先遭遇了夫人崔氏的阻力,看样子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宁可打烂了坛坛罐罐也阻拒吕氏进门。细想想倒是与柳玉如阻止苏殷进门有些相似了。
难道有些大本事的男人,夫人都这么善妨么?
但是,这场雨预示的未来还是很美好的,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动不动就往大臣家里塞人的皇帝岂会把这事当个事!于是他放心地昏昏睡去。
第二天,高审行醒来时雨还在下,而且雨声更大,连府中的花圃都看不到土色,里面蓄了一汪水排不出去,院子里也积了水,他这才感到有些不妙。
因为天一点不见晴,似乎想把今年以来所欠的全部雨水凭这一场雨补齐。
张佶又跑过来,向刺史说,见到那些被李引砸得破破烂烂的石渠心疼得很,“难道有雨了,便不要我们辛辛苦苦开凿的水渠了?刺史大人,依下官看……这个李引可没安什么好心。”
“何以见得?”
“大人,你不该提前把要罢他都水使之职的消息透露出去呀,这种情形之下,谁还肯为大人卖死力?不使坏都万幸!”
高审行紧张起来,但不动声色。想一想张佶的话真是有可能的,一个从身份低下的内卫爬到从六品下阶的人,当面临着丢官罢职的可能时,他破罐破摔的心态总能揣摩个一二。
若是他再与夫人有个奸情,那么刺史连夫人会站在哪一边都不好把握了。女人有时是很糊涂的,有时情之所困,跟一个正四品上阶的刺史、与跟一个从六品下阶的官员也根本不在乎。
崔氏很久以来不与自己亲热不就是个写照!
张佶看到刺史犹豫,再试探着说,“大人,下官轻车简从,昨天冒雨到都濡的山地上察看巡水之事,发现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