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但你就坐镇潼关,来遥遥地盯着延州吗?”
皇帝道,“有代抚侯在延州垦荒,还用得着我去盯着?本帝只是想给他琢磨些人手罢了!”
崔嫣问,“从哪里琢磨人呢?我也没见人啊!”
皇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抬起手往东指了指。思晴和崔嫣再要问时,皇后柳玉如派人送来的东西到了潼关。
皇帝先看了黔州刺史罗得刀的来信,“工程已近攻坚,预计明年二月可最终竣工,另有陛下密嘱一事,小人业已探明,确如陛下所料……”
崔嫣探身子过去欲看,但皇帝已将信赴于烛火之上点燃了,惹得贤妃一阵不高兴,皇帝道,“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再看皇后和樊莺写来的信件,得知徐惠患病,而且还很严重,皇帝显得有些焦虑,坐立不安。
思晴和崔嫣认为他一定打道回长安去,但最后,皇帝给柳玉如回了封信,让她好生照料一下徐太妃,“务使她早日康复”,令快马送回去。
可能徐惠的病情影响到了皇帝,他不再四平八稳,令送信亲卫回京时,同时传他诏令,让赵国公、江夏王、薛万彻马上赶到潼关来。
在等待这些人的两日,白天时皇帝携二妃到潼关城中走走,巡视一下关城防务,晚上时便同二妃腻在一处。
他好像是有临大事之前的兴奋,那个亢奋劲就甭提了。
两日后,赵国公等三人赶到,不知皇帝召他们到这里来有什么打算。
金微皇帝拿出洛阳一带折冲军府的花名册,对三人道,“马上给朕商议一下,河南三十九座折冲军府,朕决定砍下来十三座,砍谁不砍谁,右武卫大将军提出来,朕与国公、王爷作个参考。”
三人大吃一惊,这个消息简直太突然了,动作也太大的过火。
薛万彻道,“陛下,微臣以为这,这太仓促了些。”
李道宗想了想,也说,“陛下,河南一带一向是我大唐军事重地,因为从这里,往东可迅速投兵于青州、胶州,往北可应援幽州、营州,南可下扬州、苏杭,西可至荆襄、巴、蜀。先皇在世时曾着意经营这块地方,许多的军镇也都是先皇钦定,真不可轻动啊!”
这里正是归江夏王所管,底下各折冲府的都尉,几乎全都是他和薛万彻的属下,金徽皇帝猛然提出这样的设想,不能不令他们感到突兀。
洛阳周边二十个县,竟然有折冲府三十九个,武定折冲府、复梁折冲府、康城折冲府、柏林折冲府、岩邑折冲府、阳樊折冲府、王阳折冲府、永嘉折冲府……轩辕折冲府。
现在,皇帝金口一开,要他们砍下来十三座,这是三成还强的力度,连赵国公长孙无忌也吃了一惊。他都担心乍闻此讯,江夏王李道宗可能跳起来。
但王爷最终未跳,只是在尝试着说服皇帝。
李道宗说的没错,可以说洛阳正处于中心地带,从这里往大唐任何地方派兵都极为便利,而且这里地产颇丰,有能力养兵。
说这里是贞观皇帝多年经营之地也不过份,李道宗没有张口瞎说。
皇帝道,“这里是朕的父皇钦定的不假,但此一时彼一时,父皇那时国乱方定,当然要好好经营这里了,而朕当朝时情况早已变了。”
“你们想一想,洛阳养了这些兵马,贞观年间倒是动用过几次?朕所知的只是李靖平定突厥时用过,贞观十八年以来每一次对高丽用兵,却只动用了幽州、营州和辽州兵力,洛阳动了几人?”
李道宗想了想,还真是没怎么动。
皇帝道,“我们君臣遇事如总是拘泥于旧制不知变通,到时候兵不常运,人再多也不强了,搂着再多也没用。”
薛万彻道,“陛下,只怕事情提起的突然,折冲军府府里难免会有什么波动,微臣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担心。”
皇帝道,“朕还怕谁闹到潼关来?”
长孙无忌这才意识到,皇帝从延州拐到潼关,并不是漫无目的。
他不但换了潼关守将,自己亦留在潼关不走,议个事还要三人跑来这里,看来已作了充足的准备了。
李道宗终于说,“陛下之言确是有理,其实这件事,微臣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事当先,还是考虑太多了。总觉着那些老部下无处安置,他们毕竟跟随先皇立下过战功,因而一直迁延至今,都是微臣之过!”
皇帝道,“江夏王能如此说,朕是相信的。老臣之心,拳拳之意,朕从未歪曲过。但我大唐今后养军绝不是对内,而是对外,确实是该变通了!”
赵国公这次到潼关来,其实没他什么事,他惊讶于皇帝行事之快,处事之稳,薛万彻和江夏王纵使一时转不过弯来,也只能服从。
赵国公设身处地为薛万彻着想,“只怕一时不好裁断,取舍起来难啊。”
皇帝很是耐心,说到了早年从洛阳一带派兵平定突厥、薛延陀的战例,“假使在河套地带有我们的一支劲旅,洛阳之兵也是用不上的。”
皇帝的意思是,适当裁撤洛阳一部军府,使之能够保证洛阳一带的日常防卫,并能适应国内低等程度的派遣需要,那么军饷将更加宽松,军士的装备尽可再进一步官备,于府兵的农闲集训大有好处。
江夏王笑着问道,“陛下,你这个主意是不是早就在打了?”
皇帝道,“当然,一直以来只是个设想,确切说……应该是从朕的小德妃生了儿子那一刻朕才下了决心。朕若不强国强军,何日才能由陆地上、四平八稳地行过去见他?”
他与三人讲了延州开荒,长安的长治久安,经营河套地带的重要,由北方五牧一带、也就是河套外侧集兵之便利,“那将是万马奔腾的气势!我大唐之兵锋,难道就不能横越葱岭直达波斯?”
皇帝的这一雄图,令众人禁不住心潮澎湃,薛万彻激动而鼓舞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