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赵国公还暗示长子,适当的时候,他还可以在塘里偷偷搅和上几棍子,但要注意别溅上泥。
在这种事情上只能依靠儿子。
初一晚上,东市和西市有盛大的焰火,这是长安和万年两县遵照礼部和户部下来的意思举办的,是新年的一项重要欢庆节目,而两县注定要在初一晚上来个比试,盛况可以想见。
这个新年开端,有许多欢乐的重要的仪式,初二还有外命妇入朝,皇后要接受命妇们的朝贺,这将是有身份的女人们的节目,连皇帝、亲王、公主们都不会参加。
那么留给赵国公的时间还有一些呢。
老儿子长孙润在千秋殿喝过酒、回永宁坊府上之前先到父亲这里看了看,赵国公正好透问一下千秋殿的事情。
左千牛大将军看起来喝的不少,那就更能透出些真实的情况,但赵国公不能掉以轻心,一个不注意,他问的什么等不到明天,皇帝便知道了。
在老子和他亲哥之间,长孙润要卖就卖老子,这事已经试过了。
长孙润说,“也没什么呀,就是喝酒说说家常的话,后来五皇嫂、八皇嫂和九皇嫂也过去了,还能说什么大事,我们谁都顶不住量,这才散的。”
贤妃崔嫣和苏殷、丽蓝是大明宫里最能喝的,这个赵国公知道。看来金徽皇帝或许来不及说什么大事,已被三位皇妃拉回大明宫了。
秘书监听到贤妃的字样,心中又动了动,仿佛刚才陪曹王喝的那些酒有些苦,一个劲儿地在肚子里翻腾。
崔嫣的长相与李丽质有些说不出来的相像,特别在举指间流露的气质上。
两人唯一的不同是,李丽质留给长孙冲的,是她在最后时日、被病痛折磨得有些清瘦的身子。而贤妃则要比她丰腴一些。
就冲这一点,父亲吩咐的事他也要去做,秘书监起身出去了。
左千牛大将军走后,赵国公捱到了长灯时分,这才带了两个亲信家丁便装出府,他要去入苑坊,晋王李治的府邸就在那里。
长孙无忌坚信,曾经在储君位子上经历过李恪短暂威胁的晋王,一定知道李恪复起这件事的紧要。
无论在当年立储还是争储时,赵国公都明确地支持过晋王,有些话他可以说的更明白些。马王与晋王兄弟俩早已尽释前嫌,也许晋王会施些力在他皇兄身上。
一边作着这样的打算,赵国公一边自嘲的苦笑,在上一朝时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挖苦贞观大帝,但这一朝不行。
一是辈份所关,二是毕竟又差了一层,三是……他只能想些背地里的方法,但无愧于妹妹。
赐酺之日,长安城各门也不关,城外人也可进来,做小买卖的看热闹的比比皆是,可以想到各条大街上人流之稠密,正好使赵国公的出行不那么张目。
李治在千秋殿喝了不少的酒,尤其被他五皇嫂崔嫣口蜜腹剑地连灌了五大杯,九皇嫂丽蓝又口蜜腹剑地灌了他三大杯,李晋便有些昏沉了。
她们以这种方式暗示晋王,今日的聚饮他负有主要责任,但李治不生气,知道她们是担心皇帝的身体,因而立刻如实说顶不住,要回府睡觉,皇帝才散了席。
怎么不去灌自己爷们?
晋王妃王氏和武媚娘说这句话时也没有生气,毕竟能被皇嫂们埋怨,那也是身份的体现,晋王妃只是安排晋王赶紧去小睡一会儿。
入苑坊的这段日子是晋王妃最幸福的日子,她离皇后的位子远了,但生活却更加踏实。
二十出头的晋王妃相信,门当户对才是感情的基础。
以前的萧淑妃——现在的萧滕侍有南朝皇家背景,有萧瑀这样的祖父,她有与自己竞争的可能。
但是当竟争结果只是个王妃,还要想想两人这样不顾情面、打个头破血流值不值,还有大明宫里姐妹和睦的表率,晋王允不允许她这么做。
而武媚娘没有硬气的家世,父亲是大唐功臣,但已去世多年,武氏曾是先皇才人,自身也年纪偏大,也不如王妃美貌,总之不该成为对手。
而且武氏在她们搬到入苑坊之后,又是在晋王妃的提议下,才由侍读变身为晋王滕侍。她又懂事又可人,对王妃没有威胁。
舅父赵国公来的时候,两位女子正亲呢地在一起说话。
王妃要去叫醒晋王,但赵国公说,“不必,老夫又不是专程来的,只是在城中随意走走、看看东市的热闹,你们不必叫醒他。”
但赵国公又不走,坐下来不经意地回忆晋王做太子时的往事,王妃示意武媚娘,让武氏亲自为舅父大人上茶。
赵国公可不是来给皇帝和晋王拉仇恨,但他缅怀了一下先皇,说到先皇要立李恪为太子顶替晋王时,他坚决的抵制。
然后赵国公起身告辞,王妃和武氏亲自送到大门处,回来后,王妃对武氏道,“姐姐你怎么看舅父这次来访?”
武氏道,“王妃,我猜……舅父国公方才这番话,在哪一方面提的最少,哪一方面就是应该是重点吧。”
王妃说,“那便是吴王了!等晋王醒了,你我谁都可以提醒晋王一下,上阵亲兄弟,他总该提醒一下陛下。”
晋王此时恰好在寝室里要水,为示对武氏放心,王妃未动,让武氏端了茶水进去。
晋王喝了水,又拉武氏在床沿上坐下,问她道,“是谁来过?”
武氏道,“殿下,是赵国公来过。”
晋王问,“舅父他说了什么?”
武氏道,“舅父路过,要去东市看焰火,没说什么。”
她埋怨晋王不惜身子,一下子喝了这么多酒,语气中满含着嗔怪和担心。
李治立时被她的楚楚神态所吸引,也忘了赵国公怎么有闲情看焰火。即便去东市看焰火,为什么会路过长安城最东北角的入苑坊。
他对武氏道,“明日外命妇入朝,王妃必去,本王可陪你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