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灰原哀做了噩梦。
她在人前表现得再坚强,也不能改变她还是一个孩子的事实。
宫野志保的世界对于灰原哀而言太遥远,也太危险。那些事情不是一个从未经历过苦难的孩子能够承受的。
信繁的睡眠一向很浅,所以当隔壁的卧室里传出女孩儿压抑的痛苦的悲鸣时,他几乎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赶到了灰原哀的房间。
一米八的大床,小哀却只蜷缩在其中一个角落里,她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可即便如此,她仍在不住地颤抖。
“小哀。”信繁轻轻拍打着灰原哀的后背,企图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然而灰原哀的眉头却仍旧紧紧蹙着,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信繁不敢太大声,因为正在做噩梦的人倘若突然惊醒,很容易受到刺激。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繁陪在她身边的缘故,灰原哀渐渐安静下来,眉头也舒展开来。
十分钟后,灰原哀缓缓睁开眼睛。
信繁开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所以没有给灰原哀营造一种黑夜中突然出现一张脸的恐怖情景。
灰原哀睁眼便看到了能够令她安心的人。
那一瞬间,她的嘴角轻轻勾起,想露出一个笑容。然而下一瞬,噩梦中的画面再一次腾上她的脑海,让灰原哀瞬间跌落深渊。
“不要!不要抓我回去!!”灰原哀浑身猛烈地颤抖起来,她紧紧抓着信繁的手,满脸慌张之色。
有一瞬,信繁甚至以为灰原哀记起了过去的记忆。
他怔忪了片刻,便缓声安抚道:“没有人会抓你,那只是一个梦。”
“只是一个梦吗?”灰原哀神情恍惚,“可那个梦为什么这样真实?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浑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的男人,他只有头发是银色的,雪一样纯粹的银色。”
那是琴酒。
“是他要抓你回去吗?”信繁问。
然而灰原哀却摇了摇头:“在我的梦里,他只是站在那里,冷漠地注视着我和其他人。可就算这样我也很怕他。”
信繁递给她一张纸和一根铅笔:“他说不定是小哀以前认识的人,你画下来,我有空了会拜托朋友查一查。”
“不要!”灰原哀猛烈地摇头拒绝,“我不想见到他,绝对不要见到他!”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也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在我的梦里,他的特征很明显,可是只有那张脸是模糊的。”
灰原哀的记忆出现了松动,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她越来越频繁地回忆起以前的场景。恐怕距离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不过,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信繁注视着灰原哀的脸颊,陷入了沉思。
灰原哀做噩梦,梦到了琴酒,琴酒,琴酒!!!
他还没有给琴酒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