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诸伏高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信繁无奈,只好跟着兄长走到了二楼。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在诸伏高明的带领下,信繁走进了诸伏景光的卧室。
卧室依然是二十三年前的布置,装潢以及家具处处都能看出诸伏夫妇对幼子的用心,但是从书架上摆放的书籍以及收在角落里被嫌弃的玩具箱来看,这间卧室的主人却又不像个普通的小孩子。
信繁走到桌前,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个本子。
诸伏高明见状道:“我记得这个本子,你小时候去哪里都要抱着它,但离家的那天,你却把它留在这里。”
信繁翻开本子,看着上面鬼画符一般奇奇怪怪的符号,问兄长:“我失联的这些年,你没有打开看过吗?”
诸伏高明摇头:“你的日记,我为什么要看?”
如果诸伏景光死了,日记作为遗物的确是亲人缅怀的方式,可诸伏高明始终认为他的弟弟活在某个角落——或许是世上,或许是他的心中——所以他从未考虑过要窥探弟弟成长的秘密。
信繁闻言笑了起来,他将本子递给诸伏高明:“看吧,我许可了。”
诸伏高明接过本子,看了两眼,他的眉头很快就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恕他才疏学浅,竟然完全看不懂景光写的东西。
“这是什么?”诸伏高明问。
“一些回忆,一些我现在已经记不清的回忆。”信繁笑道,“我当时就知道,如果不把它们写下来,我总有一天会忘得干净。用这种别人看不懂的方式记录,比上锁更安全吧?”
说罢他又无奈地自嘲:“结果现在的我也成了被防备的别人。”
诸伏高明合上本子,将它重新放回抽屉中:“既然如此,就把它好好收藏着吧,也许有一天你会全部想起来。”
信繁无奈道:“已经丢掉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捡起来?”
“比如这个。”诸伏高明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相框,递给信繁。
相框里仔细装裱着一张照片,但奇怪的是,那张照片只有风景没有人,而且风景拍的也很没有水准,就像是手机里那些总有一天要清理掉的误拍一样。
信繁盯着它看了半天,恍然醒悟过来:“这不是我们毕业那天拍合影的那棵树吗?我记得它就在操场的后面!”
就在前不久他去警校的时候,那棵树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了,所以信繁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吧。”诸伏高明道,“这是你毕业后和钢笔一起寄过来的,我想它对你应该有特殊的意义,所以才一直收在这里。”
信繁从相框中取出那张照片,贴身收好,然后认真地对诸伏高明道:“它的确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谢谢你,高明哥。”
“你叫我一声哥,又何必言谢?”
“走吧。”诸伏高明忽然说,“你在这里不能停留太长时间,最好今晚就回东京。”
信繁懵了:“现在就走?可是现在天都黑了。”
“那也必须走。你只要心里有数就行,诸伏景光的事情你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但……”
“走吧,我送你。”
诸伏高明不由分说地将信繁赶出了家门。
信繁回头望着越来越远去的诸伏宅,简直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