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夕, 台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p>
时陆也早已结束封闭式学习班。他上次偷跑出来大老远给她送烤红薯，回去听说被揪走教训了，写了三千字检讨。</p>
千萤一边吃着甜糯的烤红薯一边给他发消息。时陆在回去车上，问她甜不甜, 千萤回了一个字。</p>
“甜。”</p>
这大概是她有生之年吃过最甜的烤红薯。</p>
时陆早几天就和她提过基地附近有个烤红薯摊特别好吃, 那会千萤没放在心上, 她没想到时陆会特意从另个城市过来只想带给她尝尝。</p>
下雪那天，时陆戴着白色的毛线帽和配套的围巾手套在学校招摇过市, 围巾手套帽子上都有个用毛线织成的小鹿, 他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张露出来的漂亮脸蛋。</p>
时陆得意洋洋的，全然不知道自己这幅装扮有多萌，男生高高扬起的下巴和往日骄傲的眼神, 如今只剩下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可爱。</p>
班里女生控制不住少女心泛滥, 抱成一团窃窃私语。</p>
“没有发现你原来是这样的时陆。”</p>
“这也太萌了吧想揉！”</p>
“这还是我们的时小霸王吗不，是姐姐的心肝宝贝。”</p>
有些胆大的直接冲他喊话，鼓起勇气：“时陆，你的帽子围巾哪来的？这么可爱。”</p>
时陆眉间笑意藏不住, 得意回答：“阿千亲手给我织的。”</p>
呦呦呦——</p>
一班人都看不下去, 直调侃：“是真鹿鹿了～”</p>
“鹿鹿也是你们叫的？”方才还温和无害的人立刻换了个模样，时陆一个眼风横过去，嚣张无比。</p>
“只有阿千能叫。”</p>
教室里起哄声更大了，千萤在人群中羞耻地捂住了脸。</p>
依然是一整天的课, 轻松的气氛很快被繁重的学习冲淡, 到了下午，外面雪更大了，早前天空飘洒的小雪花已经在地面累成厚厚的积雪, 脚踩下去，一个深深的印子。</p>
四周万物都被白色掩盖。</p>
课间休息时有人早已按捺不住下去玩雪。</p>
台城地属南方，冬天少有下雪，每次也都是薄薄一层，难得见这么大的一场雪。</p>
没怎么见过的南方孩子兴奋的在底下打起雪仗堆起雪人来。</p>
千萤没出去，在教室里做题，室内有暖气开放，再加上课业压力大，一班大部分人都安静待在教室里。</p>
除了时陆那一堆。</p>
刚下课，他就带着盛扬他们冲出去了，几个大男生格外闹腾，远远的都能听到他们在底下的叫喊声。</p>
千萤刚做完一道题，笔还没停住，就听到楼下在叫她的名字，大声到几乎一栋教学楼都能听见。</p>
千萤飞快放下笔跑出去，趴在走廊上往下看，时陆站在前面空旷的雪地中，朝她用力招着手。</p>
“阿千——”他挥舞着手臂示意，千萤看到他身旁堆着的两个大大的雪人，肩并肩挨在一起。</p>
时陆拿着树枝，在雪地上用力写上他们的名字。</p>
——千萤x时陆。</p>
写完他似乎觉得缺了点什么，又在外面括上了一个大大爱心。</p>
千萤脸腾的烧了起来，在寒冷冬天烫的像中了暑。</p>
走廊上不少学生都被动静吸引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起哄，时陆旁边也都是笑闹声，整个课间突然变得无比热闹。</p>
千萤烧红着脸正想把时陆叫回来，不远处突然传来喧哗，教导主任执着棍子走过来，看着雪地上的痕迹大吼一声。</p>
“时陆！——”</p>
人群做鸟兽状散尽。</p>
乱糟糟的雪地被清洁工打扫干净。</p>
时陆被教导主任揪去了办公室，预备铃响起时，伴随着他的检讨声传来。</p>
男生一把清亮的少年音，带着点无所谓的吊儿郎当。</p>
“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时陆，我检讨，不应该在外面乱涂乱画影响学校精神面貌......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准向我学习。”</p>
本以为就此结束时，滋啦一声，男生嘟嘟囔囔的声音又从广播里传来：“学习不了了吧，明天雪就停了...”</p>
“时陆！你广播还没关！”掺杂着教导主任怒吼。</p>
“哦哦。”手忙脚乱一阵响动，动静终于全部停住了，一班教室内都是在憋笑，不一会，有人没忍住，率先爆出一声。</p>
“哈哈哈哈哈时陆笑死我了。”</p>
“太好笑了，不愧是我们的时大少爷。”</p>
“这波操作我直呼六。”</p>
旁边的傅娇娇摇摇头，一脸看破世事：“现在时陆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我应该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p>
千里送烤红薯，雪地当众画心。</p>
哪怕他明天就对千萤告白，傅娇娇想大概都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p>
但她没料到时陆的操作这么多。</p>
开春之后，正月刚过。</p>
时陆举办了自己人生中第二次画展。</p>
这次的声势远没有之前浩大，但来的人还是很多，地方上几家媒体主动宣传报道，班里不少同学都被他发了邀请函。</p>
傅娇娇看着上面醒目的画展主题，纯金字体勾勒的一个《萤》字，已经见过无数世面的心脏还是有被震撼到。</p>
“小萤，容我问一句，这个萤是否就是宁名字里千萤的那个萤？”傅娇娇转过脸，明知故问。千萤被她调侃得不行，拿起邀请卡盖住自己的脸。</p>
声音闷闷的从后头传来，羞耻又窘态。</p>
“你别笑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