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姝以前去过那种专门用于旅游的古堡, 现在正在摸索着前行，走廊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还是以前出去跟家人旅游的日子。</p>
费姝一路往前, 越来越靠近尽头的房间, 他抬头，墙壁上的各种绘画在飘晃的烛火中若隐若现。</p>
费姝慢慢停下脚步, 微微踮起脚尖，抬头仔细去辨识那些好像是油画的东西。</p>
因为光线实在太暗了，费姝只能微微眯着眼去辨识, 纯稚的黑眼睛中跳动着烛火。</p>
而且将画挂在这里的人的身高对于费姝来说也十分不友好, 他脖子都仰酸了, 才勉强辨识出画中似乎是一个人。</p>
画中人身材纤细, 四肢匀称, 穿着一身纯白的芭蕾舞服摆出了一个芭蕾舞中标准的交叉式阿拉贝斯的动作。</p>
左脚支撑，后腿微微抬起几乎与地面平行，左手前引指尖与眼相持, 洁白的脸微微上仰，像只舒展着身躯的绝美天鹅。</p>
作画的人是极其偏爱画中人的, 偌大的舞台只有一个人，唯一一束追光也集中在舞台中央的男生身上。</p>
但笔触带着些破碎的美感，纤瘦的男生似乎有些身不由己，闭着眼，星光般的泪滴闪耀在脸庞, 在作画者的笔下画作珍珠般的点缀。</p>
因为主角身上绑着水色的丝线——几乎与暗沉的背景合为一体, 像是一个等身人偶，被操纵着做出这些动作。</p>
【艹，谢谢诺曼让我看见这样的老婆】</p>
【嘶哈嘶哈】</p>
【让我看看是哪个大手子在产粮, 是副本boss啊，那没事了】</p>
费姝越看越不对劲，随后有点迟钝地意识到——画里的人很眼熟，是他经常在镜子中见到的模样，就是费姝自己。</p>
这幅画的主角是他。</p>
费姝额角不由自主地渗出些冷汗，额前的碎发被粘连在一起，贴在额头上，有些狼狈又透着股引人欺负的秾丽。</p>
墙上的画并不止这一副，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虽然费姝知道画上可能存在的内容，也停不下来凑近去看的脚步。</p>
墙上画的内容越来越过分。</p>
原本是费姝的单人画像，有跳舞的；有在花间酣睡得脸蛋都红扑扑的；还有被打扮得像是哪国的小王子，日常坐在床边看书的，但渐渐的，诡异中透着几分温馨的画像变了风格。</p>
精心打扮的人偶换了衣服，有丝绸吊带裙，坐着两条洁白的腿，跪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夜空；繁复复杂的哥特式礼群，但礼裙很短，上半身的设计还露出大半圆润的肩膀。</p>
离尽头的房间越来越近，画上的内容就越来越过分，费姝看得又羞又怒，可担心上面有什么线索，不敢轻易地略过。</p>
到了最后两张，画上已经不止费姝一人——另外一个主角脸十分眼熟，费姝坐在他怀里，泫然欲泣。</p>
费姝只看了一眼，一惊，脚步哒哒地向后退，面色再三变化，白了又红。</p>
诺曼的精神世界成天都是些什么东西！</p>
肮脏的大人！</p>
【我对你说谢谢，结果你在画我老婆的涩图？另一个主角还不是我】</p>
【我们都是老婆的翅膀，有没有人截图，可以ai换脸吗？把这个碍眼的金发狗勾换掉】</p>
【够变态，我喜欢】</p>
费姝已经放弃了，最后一幅画他真的没勇气再去看，如果再看见以自己为主角的春-宫图，费姝怕自己骂诺曼变态骂出声来。</p>
他重新打气精神提高警惕，慢慢踱步尽量放轻脚步声接近近在咫尺的房间。</p>
近了才发现，门并没有关拢，门缝中透出浅浅的光来。</p>
费姝进来之后一直没有看见诺曼，那么他一定在房间当中了。</p>
费姝深呼吸一口气，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摸到门板上，他的手还没有用力，隐隐听到了里面有奇怪的声响。</p>
好像是……有男孩子在哭。</p>
像是啜泣的奶猫，哭得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断断续续的小声呼喊，急了还要骂人。</p>
另外一个成熟低沉的男音则是诺曼。</p>
这个声音是……费姝想起墙上那些以自己为主角的画，心头马上浮现出不好的预感，猛地推开了门。</p>
但费姝推开门后脑袋微微一痛，下意识闭了眼，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p>
衣服也换了，说是衣服已经不怎么起遮挡的作用。</p>
姿势很奇怪，费姝像是突然实现了空间转移，坐在高大的金发男人怀里，支着腿的样子像只小青蛙。</p>
不、不对劲。</p>
不论是这个姿势还是地点，费姝脑中的雷-达警报都快响成一片了。</p>
但费姝没办法动，身体像是刚刚经过什么剧烈又残忍的运动，四肢快化了，只能无力地攀着，手腕都在抖，原本雪一样白皙的身体泛着红。</p>
诺曼挑了下眉，似乎并不意外费姝会出现在这里，以这个姿势。</p>
他手上还有不知哪里来的水渍，修长的指尖轻轻将抚在费姝脸上，弄脏了一片白色画布，语气听不出是纵容还是不满，语调典雅：“又见面了，kitty，在别人的精神世界乱逛，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p>
费姝已经迷迷糊糊地明白过来诺曼这个家伙到底在干嘛了，直直撞上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快原地自燃了。</p>
为什么这个被正主抓住的罪魁祸首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p>
“你……不要脸。”这大概是费姝词汇库里最能体现自己的心情，也是最恶劣最没教养的一句话了。</p>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精神世界的幻境产生波动，耳边仿佛有镜子破碎的声音。</p>
诺曼并没有着急，反而笑：“待会见。”</p>
【老婆好可爱，连骂人都不会骂】</p>
【刚刚那个叫声好娇，我直接起立敬礼】</p>
【我不缺钱，让我看看之前发生的事情，臭狗就会意-淫我老婆！！】</p>
费姝再一晃神，已经站在一片空地上。</p>
进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身上也没有奇怪的痕迹。</p>
费姝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结束这次精神测试回到了病院当中。</p>
但这是病院，又不是。</p>
地形几乎与托科精神病院一致，但空荡荡的，费姝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人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