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是嫌小芹脏吗?”小芹急了,“小芹不脏的,小芹接过两次客,都是同一个人,客人只是和小芹说说话,没有碰小芹的,小芹还是个处子。”
见小芹误会,周林没有说话,上前蹲下,将她褪到脚边的裙子提起,穿上,细心地在两边肩膀上打上蝴蝶结。做这些的时候,周林很专注,很温柔,就像一个细心呵护爱人的情郎,小芹有些不知所措。周林轻轻说道,小芹,对不起了,我心有执念,此生只中意一人,小芹的美意我只能辜负了。小芹低着头,两只手攥在一起,拇指在另一只拇指上揉搓着。周林问,那位客人可是宋老板?小芹点点头。周林又问,宋老板怎么不娶了你?小芹说,宋大哥有妻室了。周林叹道,宋老板是个君子啊。
周林的话引来了一顿粉拳,小芹的拳头击打在周林的胸膛上,她哭着说:“宋大哥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宋大哥是君子,你也是君子,宋大哥有妻子,你也有中意的人,可为什么这些女人都不是我啊,小芹命苦啊。”说着,伏在周林的怀里失声痛哭。
周林抚着女孩的头,说:“小芹,其实你运气算好了,你在武夫游荡了那么久,一只凶兽都没碰到,我那兄弟刚到的时候,就招了一群奥寇乌,我要是去晚点,他就被吃了。”或许是听到凶兽吃人吓到了,小芹不哭了。
周林继续说:“你这样一个女孩确实不适合待在武夫,过些日子,我的两个同伴将回昆吾,到时候,你跟着他们走,昆吾有个杨家,我会写封书信请他们收留你,若是在杨家呆不惯,就托他们找个好人家嫁了。”周林的话,就像一道阳光,把小芹的心照亮了,让她看到了能够像一个人一样活着的希望。她又哭起来,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要把两年来的孤苦无依、颠破流离、受尽白眼的苦楚一股脑全发泄出来。良久,女孩的哭声才小了下来,化成抽泣。周林就这么站在那里,任由女孩宣泄,他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背,直到抽泣声也停止了,他才低下头去看,发现小芹就这么站着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轻轻抱起小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薄被,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了。
坤子的房门半掩,周林推门进去,见坤子坐在床上正盯着一个红色的荷包在看,绣着“刘阿庆”的坎肩却胡乱的叠放在床头柜上。坤子抬头见周林进来,问道:“林子哥,完事了?”然后他又看到周林胸前一大片泪渍,继续说,“你把女孩弄痛了?刚才我听那女孩哭得很惨的样子。”周林很想给他一巴掌。他将小芹的故事原本本讲给坤子听,连小芹想侍奉他的细节也说了。说完,坤子信了,他满脸痛心。周林以为他会说“小芹太可怜了”,没想到这小子冒出了一句,林子哥,你不会是太监吧?如果不是,那有病咱要去治啊。周林一巴掌推在他脑袋上,坤子顺势倒在床上笑,笑着笑着,他的声音就变得一抽一抽的,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周林问你小子怎么啦?坤子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好半天才说,难受,赌的慌。
周林问:“想阿庆了?”
坤子摇头说:“那个女孩好苦,太压抑,难受。和你开个玩笑,以为心就不堵了,可是越笑越堵的厉害。”
周林沉默,看来过高的高频感知有时也未必是好事,有时负面情绪对感知者伤害的后果也许难以估量,看来他需要训练一下感知之后如何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而不是深陷其中。这些是自己无法教给他的,只有等他回昆吾后找先生或者让他自己慢慢适应。
他坐到坤子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说,所以你在看阿庆给你的红包?坤子点点头。周林却一巴掌扇在了他脑袋上,你傻啊,给你红包是因为你是童男子,那件坎肩才是定情信物。周林一巴掌加上几句话,把坤子从负能量的泥坑里拉了出来,让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坎肩。坤子说,林子哥,说清楚点嘛。
周林奇怪道:“阿庆没和你说吗?女人送出绣了名字的坎肩,是说我一生只有你一个男人,男人愿意接受坎肩,也是一个意思,这坎肩就是双方对爱的承诺。”
坤子“啊”了一声,捧着坎肩,开始抽泣起来。这还是周林第一次看坤子哭泣,周林僵住了,才把坤子从别人的坑里刨出来,他又跳到自己的坑里去了,好在这是自己的情绪发泄,倒也没啥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