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也终究有停的时候。人,却不能因为任何变故停滞生活。
白阳默然的看着陈岚背起行囊坐上了开往乡下的车。他面前的画面流转间又破碎开来。
待他再能看清时,陈岚正脚步沉重地缓缓走在一条林荫小道上。沥青的路面上坑坑洼洼,阳光零零碎碎的从路两边的树木枝叶间洒进来,正午的太阳正毒,路上过往的行人很少,倒也落得一声安静。
陈岚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白阳看不出一点突然遭受到巨大变故的慌乱或焦躁。他只是一步步往前走着。
从路的两边向远处眺望,一边是浅浅的水面上长着许多水草的沟渠,另一边是一眼望不尽的田垅,青黄相间的一片片穗子倒也十分养眼。
这应该是来到乡下了,白阳跟着陈岚的脚步,边四处张望着边心下嘀咕,他到底要去哪呢?回乡下的老家吗?
时间在记忆中是最模糊的东西,白阳走着走着恍惚愣神间,陈岚已经停在了一间不大的院子门口。
陈岚静静地看着有些生锈的铁栅栏,走上前敲响了门前的一串褪了色的风铃。
“来了来了,请问是来。。。”一位衣着简单干净的老人从院里踱出来,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老人走到跟前,仔细的瞧了瞧陈岚“哟,岚伢子来啦,你看我这可真老了,这么久都没看出来。。。”
老人明显和陈岚十分相熟,一边放下大门的锁扣,一边笑着要去接陈岚的行李。
陈岚一直平淡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白阳看的出他是真的放松和开心。他自然的放下肩上的行李拎在手里,一边挽住了老人伸出的手,轻车熟路的向里头走去。
“古老头儿,我怎么没看见阿婆呢?最近有些忙没回来看看,孩子们都还好吗?”在亲近的人面前,陈岚难得的轻松了起来。
“你阿婆去镇上给孩子买点糖果要过会儿才回来。你呀,忙工作就好好地干,不用老惦记着我们,我和你阿婆好着呢。孩子们虽然都想着你,那你也不能老惯着他们啊。”老人笑眯眯地看着陈岚道,像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岚哥哥来啦,岚哥哥来啦!”
“岚哥哥我们好想你啊!”
七八个年纪各异,最大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从院子的各个角落里蹦出来,笑哈哈的一窝蜂向陈岚跑去。
陈岚的目光满是温柔,也不顾小孩子们刚刚玩的一身脏兮兮的尘土,任由他们围着自己又笑又闹,他弯腰将一个最小的女孩抱起来,亲了亲她的脸颊小声问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听阿婆的话?”
“嗯嗯!”小女孩乐不可支的连连点着小脑袋。
他笑着将女孩放回地上“一个个又不注意卫生,阿婆等会儿回来又要打你们屁股了。”
孩子们毕竟太小,一个个被陈岚拎进去洗了脸之后闹哄哄的叫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去玩去了。
白阳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个破旧而干净的小院子,他已经从陈岚的记忆中得知,这是一家小的志愿福利院,古老爷子夫妇已经一力支撑了将近二十余年,专门收养那些被人遗弃的孩子。而陈岚,则是这里最早的几个孩子之一。老爷子已经老了撑不起每天巨大的开销,这几年他的几乎所有收入都用在了这间小小的院子上。
就在白阳微微有些感慨时,画面的时间一下跳到了第二天的清晨,陈岚吃完简单的早餐,便拉住阿婆要上街去,“爷爷奶奶。”他认真的说着“我想去看看我妹妹。”
他还有个妹妹?白阳不觉有些惊讶。
陈岚在小镇上买了几斤水果两根红烛,一瓶清酒。在白阳沉默的注视下往院子后面的坡走去。
穿过一片幽静的小树林子,走到一个小小的土包面前时,他停下来久久的注视着眼前小小的坟头。
“琪琪,哥哥来看你了。”他低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