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瘸，打不得铁，杀母鸡子不见血……”</p>
一群小萝卜头蹦蹦跳跳地走在马蹄胡同里，兴高采烈地唱念着童谣，刘树强提着鼓鼓囊囊的布兜跟在后面，苦笑着直摇头。</p>
这帮猴儿，也忒精了点！合起伙来唱大戏，那大葱装病演得跟真的似地，小试两招就把李四藏冰的秘密给翻了出来。</p>
这种法子，刘树强这等老实人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p>
那李四气得跳脚大骂，麻球得意洋洋地威胁他要把冰窖的秘密给抖落出去，最终他也只好将手里的边角料照原价让给了刘树强。</p>
刘树强拢了拢布兜，想着这次进的多，要赶紧拿回家浸在井水里才成，不然过一个晚上怕是也要变味。</p>
两个身段颀长的少年漫步走出胡同尽头的小院。</p>
白奉先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走在扑满尘土的石板路上。</p>
偶有留守在家的婆妇出屋倒水，无不被这白衣少年的翩翩之姿所迷，小姑娘们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躲在门后偷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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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斗默默地跟在白奉先身后，他的个头略高一些，窄腰长腿紧裹在黑布衣裤里，臂膝关节处被忽明忽暗的光斑照出一道道挺括的衣褶，显得煞是好看。</p>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错位前行，虽有主仆之位，却无主仆之态，卞斗的头抬得老高，似乎随时都能一掌拍在白奉先的肩上，叫声“老兄”。</p>
白奉先不作声的时候，卞斗很少主动开口。偏他又心细如毫，看出这小子心尖的伤口鲜血淋漓，难得主动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p>
“卞斗，我是不是很没用？”</p>
白奉先突然停下脚步，仰头对着阳光苦笑，双眼被刺得半睁半闭。</p>
卞斗目无表情地回道：“你现在能做的事本来就有限。妄自菲薄有何意思？”</p>
“是啊，家中个个都说我还小，人小力微。所以我只能信任一样小的你，想求人帮忙，也只能求一个更小的孩子，真真是无人可托！”</p>
“如果是他，我觉得可信。”</p>
白奉先扭头看了他一眼。摸着下巴笑问：“为何？我们与他谓素不相识，且他还只是个懵懂小童。”</p>
卞斗很干脆地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要把银子给他的！如今却又不信？你若真不相信，我就去拿回来，反正没走远，但你不是老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p>
白奉先并不接话，抿着嘴着转过身，继续漫步前行。</p>
“卞斗。你如今话真多！”</p>
卞斗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他敏感地察觉到许多人的脚步声纷沓而来，便几步凑到白奉先背后，一脸警惕地与他贴身而行。</p>
“我就这么怕死么？走开些……”</p>
白奉先面色微沉，正要将他推开，却闻一阵清脆的童音由远及近。</p>
麻球打头，红薯断后，大葱拉着小葱和馒头夹在中间，一群衣衫破旧的小娃子笑闹追打着从白奉先和卞斗身边呼啸而过。</p>
大葱跑出老远才偷偷回头张望了几眼，见是两个仪态不凡的俊秀公子。小脸顿时臊得通红。</p>
刘树强不紧不慢地跟在小娃儿们后面，憨笑着对白奉先和卞斗点了点头。</p>
白奉先用折扇挡住脸，疑惑地深吸了一口气。</p>
卞斗意外地看着他，自家少爷的脾性他很清楚，最是和善，从不嫌贫爱富，还老因脾性好而吃亏，此时却为何要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p>
白奉先悠悠收起折扇。一脸茫然地看着跑远了的人群，轻声问：“卞斗，你是否得闻到一股很特别的气味？</p>
卞斗目无表情地摇了摇头。</p>
“好生奇怪，我如何会在这里闻到麻辣牛膏的气味？”</p>
小萝卜头们闯进院子时。刘娟儿刚寻到一处隐秘地方藏好了一半银子，她将装着另一半银子的钱袋收进怀里，寻思着怎么跟爹娘交代这事儿。</p>
乖乖，一次丢下这么多银子！难道这小子是不准备回来了吗？</p>
刘娟儿满头大汗地跑回院中，额头上顶着几道新鲜土痕。</p>
小葱见她穿着男娃子的衣服，笑嘻嘻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娇声说：“烧饼哥，你不想当娟儿姐姐呀？那等我长大了还是嫁给你吧！虎子哥没你好！”</p>
刘娟儿被她一声“烧饼哥”叫得嘴角直抽，她真想让老天再赏一次穿越的机会，自己当初到底哪根筋不对，对善婆婆随口胡诌了这么个傻兮兮的名字？</p>
偏这些娃子还觉得这名字亲切，知道了她的真名也不愿意叫，就爱叫她烧饼。</p>
小葱不懂事，还以为刘娟儿穿上男娃的衣服就是烧饼哥哥，换成女娃的衣服就是娟儿姐姐，当真让她哭笑不得！</p>
“小傻瓜！”刘娟儿笑着戳了戳小葱白嫩了不少的脸蛋“你就是变老了也没法子嫁给我！喏，你们快去烧水洗澡，然后换上这几套衣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