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昭:“?!”
炸、炸了?
这真是她的干的?
师昭有点不敢相信,看着自己的手,半晌回不过神来。
要知道,寻常弟子即使能踏入炼气期,勉强能使出一点灵力,也只是能凌波踏雪、驭风而行,除此之外最多斩杀小妖、操控法宝、堪舆制符,除此之外更高深的法术,根本还没有资格学。
更别提抬手就捏爆一座假山了。
要知道她从前练习的是……这假山上掉下一颗石头怎么才不会被砸到。
师昭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又迟疑地伸出手。
“砰!”“砰!”“砰!”
烟尘飞扬。
是真的。
这居然是真的?
师昭咬了咬唇,心底陡然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她拼死一搏,真的误打误撞找到了破解机制的办法?原来非常不可以通过努力变强,真的是她理解的那样,只要不是靠努力得来的就可以?
师昭心跳得越来越快,脑中一片纷乱。
她等了很多年。
每天都幻想着能改变的一天。
可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偏偏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让她不顾一切拼死一搏时,才终于窥得些许希望。
不管这能力因谁而来,有何后患,需要多大代价。
只要能让她变强,让她能像个堂堂正正的修士一样握剑,她便比什么都高兴。
师昭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心跳愈烈,如疾风骤雨,眼底竟有些微的烫意,就在此时,远处隐约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
“那边怎么有动静,快过去看看!”
师昭呼吸一紧,连忙提了水桶飞快地蹿回屋,紧紧关上门。
背脊紧贴着门板,手却还在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她仰头。
许久,竟落下泪来。
-
师昭这一夜睡得异常安稳。
梦里没有万丈深渊,没有拿剑捅她的清言,更没有欺负她的所有人。
有的只有幽月山上,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也许会就此喜欢上黑夜。
她就是这么蠢,比谁都好收买,谁愿意对她好,她就会深深地记得谁。
美梦只维持了短暂一夜,很快就被人打破。
“师昭,跟我们来一趟吧。”
来的是身穿白衣的执法弟子,面色肃穆,语调冰冷无情。
在灵墟宗,执法长老亲自管辖的执法弟子,是所有人最不想见到的存在。
因为这些弟子司掌门中律令,素来是由凌寒长老亲自从最精锐的内门弟子之中挑选而出,在执行律令时,也最为冷漠、严酷,平时只会抓捕那些严重违规的弟子。
简而言之,谁犯事就会被他们找上门。
比如现在的师昭。
师昭上辈子没少被他们找麻烦,最严重的一次惩罚,便是因为不小心放出妖兽而受了削骨之刑,硬生生挖了三根灵骨。
她本就体弱修为低,受了刑罚之后丢了半条命,连没有修炼过的凡人都不如。
但是她如今谨小慎微,还是第一次被他们带走。
师昭没有反抗,直接跟着他们出去。
走了几步,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师昭你这废物,怎么都弱成这样了,还能在外头惹事?”
——是讨厌而聒噪的声音。
师昭垂着头,全当耳旁风。
那人讨了没趣,还不知收敛,又闪身到师昭面前,凑到她的面前,“啧啧”打量着她这狼狈的样子,嘲笑道:“几天没见,你这小身板更细弱了,风一吹就能倒的病秧子,还没你姐姐一半有用,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家当你的小郡主得了。”
又是那些嘲讽的话。
这么多年了,连词都不带换的,师昭已经听腻了,可是他们却不觉得腻。
想想也是,羞辱人应该会让他们感觉到快乐才对,又怎么会觉得腻呢?
师昭没有说话,她不想搭理他们。
她越是这副佯装不生气的样子,那少年便越发起劲,时而故意大声吵她,时而扯扯她的头发,引起其他路过的弟子侧目。
执法弟子皱了皱眉,沉声道:“顾让,休要扰事!”
顾让抱臂挑眉,不满地嚷嚷道:“我又没打她,也没耽误你们执法啊,不就是笑话她几句?有这个脸在灵墟宗当废物,还没脸让人说了?”
那几个执法弟子虽不满顾让的行径,但又的确不好反驳什么。
毕竟,师昭的确是出了名的废材,哪有人入门六年灵力没有一丝长进的?灵墟宗弟子本就强过其他宗门弟子,可偏偏出了个师昭丢人现眼。
顾让嘲讽的的确没错。
但凡她有本事一点,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了,要怪也怪她自己不争气。
师昭垂着眼睫,至始至终没有反驳一句,似乎已经对此麻木习惯了。
可是袖中的手却越攥越紧。
直到用力到几乎失去知觉。
她想杀了他。
不,不能动手,至少不是现在。她拼命地告诉自己:如果现在惹事,那就是罪加一等,她会被活活折磨死的。
她咬着牙根,抬眸,忽然顿住。
她看到那座假山。
昨夜被她一次捏爆的假山,如今成了一片混乱的石碓,个别巨石零零落落,甚至化为一堆齑粉。
——她不是废物了。
师昭突然笑出声来。
顾让一滞,震惊地看着她这反常的行为。
师昭这是被气傻了?难道她失踪三天被人打到脑子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她难道不应该和从前一样,被他几句话就气得浑身发抖哭鼻子吗?
顾让惊疑不定间,师昭偏头看他。
少女瘦弱的背脊迎着风。
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带着从未有过的澄澈明亮,冷冷睥着他。
“所以呢?”
她嘲讽道:“每天惦记着我这个废物,你又算个什么品种的东西?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