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之后程厌在他的墓碑前放上葡萄。
凌离生前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葡萄。
程厌动作不急不缓，开始焚烧准备好的冥币。
冥币被火舌吞噬，最后只剩下了燃尽的灰。
跟此时程厌的皮肤一个颜色。
接着程厌把菊花放在墓碑前，眼中掀起无尽悲伤，他沉默的坐在与凌离墓碑相邻的墓碑上，艰难开口：“好久不见，凌离。”
好久不见，我的挚友。
“过了两年我才回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好吧怪就怪吧，反正你现在打不着我我现在很好，多亏你给我做的身份证明，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该用什么身份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
程厌抬手轻抚上他身后墓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之前说我们要葬在同一个地方，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没想到你还真的给我买了一个墓地，但是我根本就死不了啊。”
“世界上知道我身份的你也葬于这土地之中，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如果王越在旁边的话一定会质疑，这还是那个人狠话不多的厌哥吗？！
同一时刻，墓园之下。一位身穿正装的青年捧着菊花站在墓园门口，他不耐烦地对着手机那头说道：“我先忙点事再回江城小队，不跟你说了，挂了。”
他叫凌洛，今天因为工作来到江城，抽空来祭拜自己自己的祖父，凌离。
在自己的记忆中，祖父待他很好，只可惜这位和善的老人在六十几岁安然逝世，凌洛对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十七岁。
凌洛走进墓园。
“我这几年来没与其他人进行过多的接解，我啊，不想再承受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的痛苦了。”
程厌眼皮微抬，看见一位年轻人朝这方向走来。
程厌见过他，知道他是凌离的孙子，而且。
在凌洛还是个婴儿时，程厌还抱过他。
“我要走了，”程厌起身：“以后我会找机会再来看你。”
“喂喂喂！那边的小子！你坐别人的墓碑干什么！”
守墓人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胆大胡闹的人，程厌怔愣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别人的墓碑不能坐，坐他自己的墓碑还不行吗。
守墓人没好气：“得了，以后别乱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程厌余光瞥见凌洛越走越近，赶忙走下台阶出墓园。
“现在这些年轻人哟……”
凌洛走到祖父的墓碑前，恰好听见守墓人的一句感慨，他皱眉看着放在墓碑前的供品和燃尽的灰。
是谁――
凌洛朝下望去，程厌刚好回头，两人隔着无数墓碑对视，只一眼，程厌便收回目光走出墓园。
而凌洛还沉浸在这一眼的震撼之中。
幼时，祖父给他看过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是年轻的祖父和他的挚友。
那人一双丹凤眼，左眼有一颗泪痣，高挺的鼻梁下不薄不厚的唇微张，精致俊俏的脸透着一股矝贵疏离的气质。
一眼万年。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祖父的右手旁，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耶。
据祖父说，是他强迫那家伙这样做的。
而今天，在江城，他看见与照片上如出一辙的少年身穿蓝白相间的校服，出现在祖父所葬的墓园之中。
凌洛几乎是下意识地追过去，可程厌早已打车离开，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凌洛在风中凌乱，喃喃道：
“见鬼了？”
视线转移，程厌坐在大巴车的座椅上假寐。
无人知晓，他曾出去过一趟。大巴车越行越远，很快到了下一个目的地――江城科技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