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借势说道:“前日夜里先帝托梦,言及皇城随意走走,竟有刁民霸市,南北走商之人苦不堪言。洛阳乃帝都皇城,会天大雨,农人所产竟置于驰道两侧售卖,苦寒不说,也有损皇家威仪,若是藩人见了,还以为我大汉与蛮夷之地无异。先帝身乏,买了摊贩一篓胡桃,居然半数捶打不开……先帝痛心疾首之下斥朕无能,朕!这才有意新设城管一部,以肃清治下混乱!”
先帝也是无聊,老爱托梦,这回梦托得零零碎碎不说,吃个胡桃居然还需要花钱去买……
堂下再没人发言,这中间门道不浅。
城管一部归谁管辖?俸禄几许?权柄如何?这些都没有先例可循。什么北征啊,免除税赋啊,兴修水利啊,统统被人抛诸脑后,连常侍、三公之流都在闭目盘算、权衡个中利弊。
觉得心虚,刘宏开口问道:“众爱卿都说道说道,这是怎的?哑巴了?即便错了朕也恕尔等无罪便是!”
终于有人出列,“陛下!老臣细细想来,觉得,这开创城管一职乃不世之举,陛下英明,天佑我大汉,如此一来,势必吏治清明,百姓循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此乃盛世之象……老臣斗胆自荐筹措,替陛下分忧解难……”临晋侯杨赐站起身来,不稳当,还晃了几下,神情却很兴奋。
张让赶紧出言,“不可!临晋侯年事已高,况且这城管一职所涉之事小而冗杂,您还需要斧正大汉得失,老奴请陛下交付省中督办,由少府出面梳理章程而后定!”
张让其实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不过既然杨赐这老不死的都不要脸来争,肯定油水不少,哪怕争不过,形势逼人,自己也要插上一脚。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踊跃举手发言,纷纷献言献策,刘宏也没想到会全票赞成,争论的焦点根本不在同不同意,而在于谁能坐上“局座”的头把交椅。
他看着,在心里冷笑,果真都是一帮奸臣,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哪那么容易!
刘宏止住喧哗,“众卿有心,怎奈国事操劳,朕于心不忍,这城管局局座一职便由朕暂且代之,往后有了恰当人选,再议,城管一事交由少府协办筹备,一应俸禄开销自太仓而出,盈利划归西园……退朝!”
皇帝刘宏没有把话说死,群臣行色匆匆而去,尽都赶着回去开小会。
天都要黑了!
刘诚打算,以后打死也不再上朝!他不忍心,走上去拍醒蔡邕,那老头儿两眼一睁,“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妇人、宦官干政,此乃大汉政乱之始……”
“准!”
刘诚说完,拔腿就跑!
……
翌日。
皇帝刘宏下诏,新设城管一部,跳脱三公九卿,划归皇帝陛下亲领,怕师出无名,刘宏又给自己加封了个“威武大将军”的官。
于是,他自己给自己下令,白纸黑字写明,由威武大将军担任城管局首任局座,往后也沿袭此例。
城管局下辖官差数百人,全由西园里的太监和婢女精挑细选而出,还统一了着装,人人身穿的黄马褂前头写着“威武”二字,极其扎眼,连刘宏自己坐在裸游宫里上班,也弄了一件,只是背后多了“局座”两个大字。
而且刘宏听从刘侍郎劝诫,一再申明文明执法,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见了人私自摆摊设点,只兴冲冲把水果蔬菜搬上马车往西园里送……
至此,从未有过的雷厉风行,刘宏的赚钱大业隔日便开了张,洛阳各大坊市果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街头人流至少少了一半。
刘宏把自己叫来的时候,只字不提论功行赏的事,还好没抱希望。
他扔下来一沓奏折,“爱卿帮朕看看,朕这皇帝当得啊,才安宁了几天?”
刘诚嘟囔着说自己是弄臣,不识字!可随意翻开一本来看,心中却五味陈杂。
上面写着:陛下万安,臣辽东太守公孙瓒遥拜请叩,前泰山郡守,渔阳人张举,并中山国相张纯,勾连乌桓丘力居等人聚众而反,乱臣贼子张举妄称天子,张纯自号弥天将军,贼军一路劫略蓟中,杀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等人,及众数万,屯兵肥如,伺机掠夺幽、冀二州,军情紧急,臣不得调令起兵三千以拒,怎奈寡不敌众……”
张纯到底还是反了!也不知道跟历史上的时间是否有偏差。
刘诚又稍稍翻看了几本,这表章如雪,说的全是张举、张纯二人谋反的事,只不过地点不在中山,跑去了更近鲜卑的幽州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