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韵谱成同梦语
灯花笑对含羞人
刘诚一身酒气,衣冠也沾染少许污渍,被众人推搡进新房时,迎面便看见王维大笔写的婚联,虽说墨迹尚且未干,有模有样,韵味倒是引人揣度。
蔡家娘子擅琴,待人接物时多有羞媚,入木三分,正应此景。
里间,洒满黄花小瓣,软酥酥不忍下脚,条条淡紫帷幔从头顶垂落,绣鳳鸾的大红被祳堆满床头,雪白纱帐上,挂着龙凤呈祥的帐簾,两双绣花鞋搁置在踏梯,箱笼框桌,满是喜红喜果。
红烛处处放亮,把世外桃园一样的房间照得如梦境般香艳,而那惹人怜的新妇,便一身玲珑的红妆端坐在床前,身子不住轻轻摇晃,低头,任周围吵闹,也不敢掀开盖头多看一眼。
酒气长出,前世今生,生死贵贱,一切恍然如梦。摒弃那些纷纷扰扰,让人不禁感叹,所谓伊人,此刻,她近在眼前,如真如幻,宛在水中央。
刘诚至今尤不自信,何德何能,能娶得蔡昭姬这般绝世独立,又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为妻,别人眼中的克夫之言端是可笑,殊不知贤良淑德如她,娶之,实乃邀天之幸!
他左右笑着,猥琐至极,又在人怂恿之下,挽袖蹑手抽出先前藏在靴底的竹筷,踌躇一息,鼓起勇气把小娘子头上那张盖帕一挑,顺手搭在床檐,扑鼻,却是一阵油焖肉香袭来。
抬头看时,刘诚怒目骂道:“赵楷?你妹!”旋即一个响脆的栗凿弹在这小子脑门之上。
难怪这赵楷宴席时不在,原来是被众人安排在新房里捉弄新人,刘侍郎摇头,洞房之闹,简直俗不可耐,而且源远流长!
那赵楷诺诺,一脸无辜,手上仍旧握着啃到一半的鸡腿,他结结巴巴说道:“先生!学生可是从午时一直等到现在,实在饿得不行才吃的,你怎才来?不行,学生要先去趟茅房!”
赵楷说完,提裙便跑,嘴里哇哇叫着,抖乱发髻、状若癫狂,可想而知内急得何其厉害……
这倒霉催的小子,打投胎而来就像从未吃饱过一样,柳腰直腿,纤细如女子,难怪被强拉来扮成新娘行骗,只不知今日已经喝下多少水来充饥,这厮夹腿坐着发抖,想来全是被尿给憋的。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捧腹,前俯后仰之际,倒是平添不少洞房乐趣。
张奉笑闹着赶人退去,还顺手掩好门窗。苦笑不得的刘诚这才看见,那蔡家娘子已然从帷幔中独自摸索着走了出来。
刘诚赶忙上前牵引,执手相看,一阵无言,又徒手掀去盖头,怦然心动。
眼前,只一张俏脸,额前几缕摇晃的串珠,三分清秀伴银铃,顾自娇柔彩睫开,欲语还羞,却让人看得出神。
他傻傻看着,今日蔡琰的打扮,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则瘦,刚刚好,引得人痴迷。
“怎的?会不会很丑?”蔡琰诧异地摸着脸颊,话未说完,脸却先红成了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