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贾卿这就去吧!可也要记得多多保重!还有朕的行宫,还有查抄王芬家财田宅,还有……”
“诺!”
贾琮起身,径直而去,脚步不急不缓,铁血如他,也知道此去冀州,免不了又是一番大清洗,还有冀州早已反客为主的贼寇,需要时时防范,还有一州百姓嗷嗷待哺,还有……
直到人再看不见,刘宏这才侧身翻看起一堆书信来,只是信中隐晦,刘宏看了几眼便觉得头昏脑涨,正近尾声时,他却用指头挑起一张白绢,惊讶道:“咦!这是何物?杨赐、卢植、马日磾、刘焉、孔融……连袁本初的名字也在……”
这白绢上的名录来得没头没尾,何况夹杂在反贼王芬的书信之中,兹事体大,自然没人敢胡乱说话。
“让父?你怎热得出汗?”
刘宏看了看外面天色道,“可是朕这屋子里点的万寿灯,烧得过旺?让父你是不知道,下面人说此灯寓意尚好,我便令人多点了几盏!嘿嘿!”
“呵呵,老奴确实有几分热。”
张让松了松袖口笑道,不再看那名录。这白绢,自己当然识得,岂不就是当初张温欲清君侧时的联名。原本的那一份张温给了皇甫嵩,后来陈逸反复,投效时又抄录了一份给自己,如今还放在张让床榻之下。
皇甫嵩愚忠,陈逸为了报仇已近癫狂,陛下这份又出自何处?
张让越想越觉得后怕,要是皇帝刘宏早知实情,那岂不是连自己的全盘算计也早已洞察?
他回头看了一眼张温,张太尉隔得甚远,还不明所以冲自己眨着眼睛,至于何进,又睡着了……
张让微微皱眉,他敢打赌,此时落井下石,甚至只需要稍微引申一二,那张温的下场定然会比王芬还惨,乃至整个士族官吏也会受到重创,可张让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许是兔死狗烹,又或许是兔死狐悲,张让说不上来!
他清清嗓子,疑惑道:“陛下!老奴觉得,这有可能与王芬勾结朋党有关!”
“哦?”
众人心中一紧,张温侧耳倾听,钱谦益放下管笔,连大将军何进也噙着泪睁开了眼。
“陛下你想,那反贼王芬要起事,肯定会疏通一些朝中要员,老奴左右观之,这上面的署名全是些刚正不阿之人,卢植、马日磾、孔融……王芬写此名目,多半是想伺机行贿!陛下且看,连宗亲刘焉也在,还有……”
“要说位高权重,那为何名录上没有让父你?”
“呃!陛下明鉴,以老奴的风评,大抵是王芬觉得贿赂我无需大费周章……”
“让父委屈了,为了朕的西园,可算背了不少骂名!”
张让笑了笑,没再应话。
只要不是反贼就好,刘宏长出一口气,要是这上面全是与王芬勾结谋反之人,估计一路杀下来,朝堂也就只剩下几个把门儿的了,他笃定道:“是了!这王芬也是蠢人,杨赐死去多时,竟然还想着行贿,这下可好,正好黄泉路上去找杨老儿叙旧,嘿嘿!”
众人陪笑,全然忘了先前的忧国忧民。
张让突又想起一事,道:“陛下!太后娘娘传话,请陛下移驾北宫一趟。”
“哦?”刘宏想了想,也不避讳,他裹紧被子说道:“不去不去,朕哪儿都不去,还是这西园里有数万兵甲守着心里踏实!”
刘宏挥手,示意自己乏了,待人都退去之后,他又拿起那张白绢来细细查看,身后有人说道:“陛下!会否太急了些,恐打草惊蛇!”
“急吗?朕不觉得!”刘宏咧嘴一笑,“这不叫打草惊蛇,叫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