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白,谢谢你能来。ggie微微欠了欠身说。
郎天白和风霁月的神态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着好多岁,他已然留有微须,却更增男人的魅力。他解开西装上的一粒纽扣,才坐下,笑着说:上次一别,转眼又是半年了,别来无恙?
最近一向都蛮好的。这次回来,我想将泽志留下来的钱,建立一个基金,作为那些家庭贫寒,却在音乐方面有天赋的孩子的专项基金。我对音乐的了解有限,所以这件事情,不得不拜托你帮忙了。
你有心做成这样的事情,对孩子们真是一大幸事。相信邱师兄在天之灵也能颇为安慰。郎天白说,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做成这件事情的。
ggie伤感地说:我和泽志没有孩子,他也没有留下血脉,所以我希望我和他的钱都能用在扶住这些孩子身上,也不枉我们之间感情一场。这些孩子能将学业、音乐都发扬光大,我们的心,也算是留在了该留的地方。
郎天白疑惑地说:说起邱师兄的血脉的事情,我正好有点疑问。上一次我记得你说苏剪瞳是邱师兄和苏云的孩子,你才来中国,想看看苏剪瞳。为此,我一直将瞳瞳当做邱师兄的孩子一样照顾。怎么你反倒说苏剪瞳不是邱师兄的孩子呢?
ggie伤感又很愧疚,一滴眼泪滑落下来,当时泽志和苏云谈恋爱,是我横刀插了一脚,导致他们两个分离,这件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这件事情虽然动静不大,郎天白确实听说过。因为他和邱师兄的关系友好,两人在一起虽然不常说感情的话题,毕竟也会表现出一点端倪,比如那一次邱师兄醉酒大叫着苏云的名字,郎天白还有印象。他点了点头。
ggie继续说道:我横刀夺爱,此后泽志虽然真心待我,我却总是以为他心里还有苏云,成天猜忌。我到处打听苏云的事情,知道她怀孩子前后,正是泽志和我离开中国去意大利的时候,所以……所以我以为苏剪瞳是泽志的孩子。泽志虽然并没有承认,我却穷追不舍,导致他……导致我和他……
唉,都是我的错。后来他的遗言也很清楚地解释了,他和苏云在一起,从来没有做出过逾矩的事情来,更加不可能会有孩子。他在遗言里请我相信他,也请我不要给苏云和苏云的孩子造成困扰和负担,毕竟他当时和我在一起离开苏云,我们俩本身就很对不起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是我的任性,才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郎天白的眉头几不可察的掠起了一个幅度。苏剪瞳在找父亲的事情,他从外婆那里听说过了,他以为她找到了邱泽志,便没再关注。如果苏剪瞳不是邱泽志的女儿……郎天白努力地回想往事,印象中苏云是个不声不响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是怯怯的。郎天白对她并无过多的印象。
他想不出苏云会和当时其他的谁有了苏剪瞳。那个有点混乱的雨夜,他和邱师兄都醉得太厉害--郎天白使劲摇了摇头,那晚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他当时只是以为是邱泽志和苏云醉酒后在一起做过什么,沙发上才会留下那抹嫣红。
那些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此刻却前所未有的变成了一束疑问,砸向了他……
这些事情从发生之后,他便从来没有回想过。记忆里也像从来都不存在过一样有这些事情的印记。但是突然,突然之间,这些事情便有了一个清晰的眉目,活脱脱的跳进脑海里……
邱泽志的遗言和身后的所有资料,意大利传真过来后只有郎暮言全部看过,后来他也没提。
ggie见郎天白失神,住了自己的话头问:瞳瞳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本来还想帮助她实现她的梦想呢。没有想到她现在学业有成,什么都好好的,还有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不过不知道她找到父亲了吗?
郎天白一愣神,才听清ggie的话,他说:抱歉,我刚刚想事情,漏了你说的话。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我听说爱德华夫人留着一个苏云的日记本,上面有你的名字,爱德华夫人看不太懂中文,将日记本寄给了你。也许里面有线索,可以帮助瞳瞳找到她的父亲。
日记本?什么时候寄的?
有一段日子了吧。爱德华老师去世,我没去成他的丧礼,后来专门等到爱德华夫人游玩到意大利,我陪同她共进晚餐。席间我提到了苏剪瞳的事情,爱德华夫人跟我说的。她说若早知道苏云有这么个孩子,她肯定早将日记本寄给苏剪瞳了。
郎天白的头有点隐隐作痛,和郎暮言一样,他具有优秀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看到全部,只需要有一点端倪,一点提示,便能由点到面,全部把事情联系起来。
他希望那个不好的预感只是一个错觉而已,一定是,一定是……
他将电话打给了郎暮言,郎暮言在那边稳声说:大哥,叶老爷子那边你说了吗?
我已经跟他说了,过几日将叶朗送回家。你也别太胡来,叶朗犯错,自有他的长辈会管束。
郎暮言沉声说:我自有分寸,打不死。
郎天白知道他的目的和道理,叶老爷子早就放出话来,要将叶朗打断一条腿。这话当时可不少的人听着,叶老爷子气消了这腿也不得不打。郎暮言将叶朗打成这个样子送回去,叶朗毕竟也是叶老爷子的心头肉,已经这个样子,还能再打吗?既给叶老爷子一个台阶下,又堵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郎暮言做事,一向前后都顾虑得周到。
郎天白要问的事情,顿了一顿便咽回了心里。如果老三真的知道或者有半点端倪,以他的性格和为人,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他的想法和做法一向霸道得不容人置喙,如果问他,他一定不会轻易坦白。
郎天白回到郎家大宅,心里实在郁结难平。他将电话打给爱德华夫人,爱德华夫人是老派人,不太喜欢用现代化的通讯工具,更是很少带手机在身上。竟然连打几次,都没人接。
郎天白只好放下电话,信步走出门外。
他驱车不知不觉走到了方想住的齐家别墅。他干脆下车按了门铃,应门的却是景杨,这让郎天白意外了一下。院子里虽是积雪泥泞,倒有不少的工人在修整花草。
景杨笑说:是郎先生啊。你是来找瞳瞳的吗?
郎天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这些人在做什么?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马踏坏了,又有些不平整,外面的人正在修整,闹了两天都还没弄好。
景杨将他迎了进来,解释说:方想不在家,瞳瞳去了叶家的马场,我本来是想将外婆接到我们家里休息的,老人家择床睡不踏实,我就送她回来了,顺便过来陪陪她。谁想这么多人,反倒闹得不安宁,外婆才睡下呢。
瞳瞳在叶家马场?郎天白讶异地问。
是啊,可能是去学骑马吧。
郎暮言带她去的?郎天白的声音透着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的厉声。
景杨怔了一下,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没有什么都过问得这么详细。
郎天白浑身发抖,景杨见他脸色不好,给他倒了杯热茶,说:外边太冷,郎先生你喝杯茶吧。
我本来是找瞳瞳来拿点东西的,上次我的一个教学笔记本借给她看了,谁知道她竟然会不在。我急着要用,去她房间里拿吧。
景杨说:好,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