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川此时刚好调理完平帝的经脉,他退后几步,对着脸色泛起些许潮红的平帝拜了拜,说道:“陛下方才所说,有人忠言,有人谄媚,而陛下均以能用,微臣认为,这是陛下在用人所长。不过微臣认为,说‘帝王令不合情理’这番话的人,也未必是忠言,微臣愚钝,但也曾听闻古人说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有君王好奉承之言,也有君王好谏诤之语,陛下常常能自省,且又能挺进逆耳之言,因此这人或许是剑走偏锋,铤而走险,想依靠与众不同,哗众取宠来讨得陛下的赏识,正如之前微臣所说的栾大之流一般。”
陈剑川所说的栾大,乃是平帝曾经在求仙之时所接触的一名方士,曾被平帝认为可通神仙而被十分信任,后来平帝感觉栾大的通仙之法并不灵验,认为自己被骗,便将栾大腰斩。
“这么说来,那说帝王令不合情理之人,也是谄媚之人了?”翌平帝问道。
陈剑川摇了摇头,“微臣并不敢如此定论,若是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品性如何,只有时间久了才能看的出来。”
翌平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陈剑川道:“确实知晓一个人品性后,才可将一些重任交给他。”
陈剑川不明所以。
“陈爱卿,你可否让这卧龙殿之内,不受外人监听?”翌平帝再次抿了口茶,轻声说道。
“这有何难,不过这卧龙殿方圆百丈之内连个活人都没有,陛下又何必多此一举。”陈剑川看向翌平帝。
翌平帝笑了笑,“但仍然是隔墙有耳啊。”
陈剑川听后不再过多询问,右脚抬起,随后轻轻落下,一瞬间高山流水将卧龙殿层层围绕。
翌平帝仰头看了看这无形却有神的气势,感叹道:“万丈山河。”
平帝站起身子,走到陈剑川身边,抓起他的一只手,“朕有重任托付给你。”
陈剑川疑惑道:“陛下为何不托付给翟康,却托付给微臣?”
翌平帝摇了摇头,“翟爱卿虽跟随朕多年,品性极好,但人终归是有阴暗面的,尤其是在自己掌控大权之后。”
陈剑川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陛下这是”
翌平帝拍了拍陈剑川的手,“朕知道自己的身体,陈爱卿无需太过担心,人命自有定数。”
“陈爱卿,这里没有别人,朕与你说说,这南北朝之所以分为两姓,在世人看来,是两朝皇帝不分伯仲,帝位实至名归,但这龙椅坐的越久,朕心中就越是不安,总感觉这两座皇朝的成型,是有一双手,在冥冥之中推动而成,而自朕暗中调查以来,发现朝内总有异动,多半在于尚书与中书两省之间,之前将一名尚书仆射送出去给李忠抵罪,也是有警告的成分在。”
陈剑川皱了皱眉头:“臣亦有所感,中书省披览草拟文稿,尚书省负责执行帝令,这朝内的国法走向,在陛下病情加重后,总感觉在被什么人暗中掌控了一般。”
翌平帝点了点头,“朕暗中查了很多年,只能查出个大概,奇怪就奇怪在,即便查到了蛛丝马迹,也不能顺着这些线索查找下去,这种碎片化的线索似乎是有人故意留下诱导朕的,若是这些人是有组织的,不可能一直不露出马脚,虽然朕这些年越来越迟钝,但至少也明白,再军律严明的军队,再强大完美的军阵,只要人数够多,就一定会露出破绽,但这些暗中的人竟然可以藏匿的这么好,朕查了这么多年也查不出来,只怕是人数不多啊。”
陈剑川的眉头愈发紧蹙,在其眉眼之间形成了一个“川”字,“若是人数不多,那他们可以暗中掌控两省的官员,怕是修为不低,况且朝中上下,臣也感应不出有何人的修为高于臣,或许,此人的修为还要在微臣之上。”
翌平帝抬头看了看陈剑川的眼睛,轻声问道:“若是陈爱卿,可有把握制衡此人?”
陈剑川眉头舒展嘴角勾起道,“仙道之下最不济可以命换命,但陛下,您又有什么手段,可让老夫为您卖命呢。”
翌平帝似乎是站累了,转身走到楠木龙椅上坐下。
“李公公也已年近古稀,是时候让位了,而豫州漳平县的陈姓小子和他的乳娘齐颖,如今过得也算是顺风顺水,可以安心长大了。”
陈剑川青筋暴起,“陛下好手段。”
翌平帝摆了摆手,“陈爱卿不必大动肝火,朕并不会伤害你的孙儿,而这二人之所以可安全的离开离州,就是因为朕早早沟通好了这一条线上的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不然,他们连城门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得被朕扣下了。”
陈剑川听后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那微臣,还要谢过陛下了?”
自从陈剑川进了卧龙殿的大门,常常出言不逊,但翌平帝从未有过一次的不满。
“若是陈爱卿在朕走后,可帮助朕完成几件事情,那朕也可以做一次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不耻行径,替你斩了李忠,而你的孙儿,将不会再入南朝为官,大可在江湖上潇洒一生,而朕也可在其以后危难之际,让人出手助他三次,这样一来,陈爱卿可还有异议?”
陈剑川听后,渐渐的松开了紧握的手掌,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后,开口问道:“都有哪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