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吗……”
看着眼前正把目力所及的所有糕点拼命往嘴里塞的小姑娘，我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
【明明化了妆，穿着的也是看起来就很贵的西装和包裙，但身上却没有吃饭的钱，这也太奇怪了点……该说双生医药太照顾员工了还是太抠门了呢？】
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小丫头狼吞虎咽，我一边细细的打量起她的容貌。即使以chroe的标准来评判，我眼前的少女也足以用“出众”这个词来形容，看得出来，她的基因经过精心调整，一头微卷的短发，细腻粉嫩的肌肤，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盼生辉，小巧的鼻子和那张泛着光泽的樱桃小口也充满了对男人致命诱惑。如果不动不说话，只是安静坐着的话，她大概能轻易的俘获一批裙下之臣，只可惜这丫头似乎不太明白要怎么利用自己的天生丽质，或许在她的世界里，“漂亮”只是“漂亮”，并不会延伸出其他的意义吧。
“慢点吃，别噎着了，来，这边还有饮料。”
在横扫了一桌美味的饼干和蛋糕之后，少女在店员诧异的注视下将我面前那杯滚烫的咖啡倒进了喉咙。接下来，这可怜的女孩一边惨叫一边猛灌我之前送给她的瓶装水，这滑稽的一幕甚至让我开始怀疑起她到底有没有在外独自生活的经验了。
“对……对不起……”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喝完水的女孩放下瓶子当场就低着头缩成了一团。
“要道歉的是我啦……你喝东西也喝得太急了。老实说，你几天没吃饭了？”
“三……三天……”
“开玩笑吧，你这身板，三天不吃饭还不饿成一张纸啊？话说你不是双生医药的区域经理么？你们公司连饭钱都发不出来了？”
“……嗯。”
“……嗯？”
“请不要在意……谢谢您请我吃蛋糕，我记得您之前是说想买药来着吧？我这就把价目表给您过目……”
岔开了话题的小丫头一改刚才吃东西时的“豪迈”，换上了一幅羞涩的面孔。
不得不说，她这幅样子还挺招人怜爱的，那怯懦又期待的神情，真是像极了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
【只是这所谓的“温暖”也太贵了点吧……】
在仔细查看了一下少女从自己的投影手环中映射出的商品价目表后，即使是对她颇有好感的我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少女手上的药品种类非常齐全，从常见的感冒药，止痛药，解毒剂到各种高级血清和传染病疫苗无所不有，其中有不少是npkf的配给物资中难见踪影，但钱德勒医生又非常需要的东西。问题在于，这丫头的报价实在是高得离谱，在与钱德勒见过面后，我也通过网络多少了解了一下玛塞城医药产品的行情，即使考虑到“物资短缺”“难以运输”等负面因素，她报出的价格依然普遍比市场价高了百分之三十左右，有些紧俏货品的价格甚至翻了一倍以上。
“丫头，看我不是内行就想狠宰我一刀吗？”
我挥手推开了空气中的价目表，有些生气的盯住了她胸口挂着的工作证件。
“神奈千岁小姐，我看起来像不像个冤大头？”
“那个……‘冤大头’是什么意思？”
“就是‘笨蛋’。”
“哎？是骂人的话么？我……我有哪里冒犯您了么？”
小姑娘一脸惶恐，似乎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她这样的表现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的报价太高了，跟市场行情不符。”
思索了一番后，我决定换一种更直接的说法。
“用这样的价格是抓不住潜在客户的，不想继续挨饿的话，就乖乖降价吧。”
“但是……这个是公司的指导价格……”
“所以说太高了啊太高了，这种价格哪里来的竞争力啊？”
“……可以给三成……”
说这句话时，丫头的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误，我让她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发言。
“回扣什么的……可以给三成……”
“果然是回扣吗……既然如此，那一开始就降三成的价不好吗？”’
“不行……不能降价，要是低于指导价出售商品，我会被公司处罚的……”
“……你也太不知变通了……话说回来，为啥双生医药要把药品的价格定得那么高啊，昧心钱也不是这种赚法吧？”
“昧心钱……？”
“就是不道德的收入，例如在人快渴死的时候高价卖给他饮用水，甚至是阴沟里的水。”
“阴……阴沟？不，不是的，总部的大家才没有那么缺德！大家都是靠诚实的劳动来维持生计的！”
听完我那不太贴切的比喻，千岁一下就激动了起来，虽然我觉得这傻丫头八成是被人骗了，但她那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又没法让我视而不见。
“你说双生医药不是黑心企业？”
“绝对不是！”
“那为什么你家药价那么高？来买药还给回扣？”
“才没有高！公司指导价是给一级代理商的报价，几乎就是这些药品的成本价了……”
“那三成的回扣是怎么回事？双生医药会做亏本的买卖？”
“那个……那个是……”
小丫头欲言又止，但从她涨红的面颊上，我已经多少猜到了答案。
“……那个是你的佣金吧，千岁，为了把药卖出去，你把自己应得的那份钱也贴上去了。”
“对……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都是我的错……”
被我戳破了真相，呆毛丫头本就已经红成了苹果的脸庞变得更加火辣了。眼看泪水马上要从她的双瞳中夺眶而出，我赶紧从桌子对面挪到了小丫头的身旁。
“别哭，这又不是你的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我是npkf的现役军官，在玛塞城也算个人物，说不定我能帮得上你和你公司的忙？”
为了安抚住马上就要以泪洗面的小姑娘，我不假思索的吹起了牛皮。
在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确定了我没有说谎之后，千岁张开微微颤抖的嘴唇，轻轻吐出了一个名词。
“……救济院。”
“救济院？”
“对……方舟集团的救济院。”
她这么说道。
“他们不择手段的用低于成本的价格倾销自家药品，把所有不愿同流合污的竞争对手都给挤走了……”
“等等，救济院不是个ngo（非政府组织）么？我知道方舟集团这个医药企业是他们的主要出资者，但救济院的话……他们平时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卖药吧？”
“他们是不卖，他们直接送，救济院打着慈善的幌子，将方舟集团生产的药品大量运入玛塞城，但这些药物穷苦人民是不可能拿到的，它们最后都落到了那些有权有势的坏蛋手上。”
“然后那些人再把手上的药拿出来廉价贩卖，因为他们搞到药品的成本很低，卖出去的价格自然也不会太高，最后就弄得你们这些正规医药公司活不下去了，是这样没错吧？”
“对……所以归根结底都是方舟集团和救济院的错，它们才不是在救人呢，它们是在吃人！”
千岁声泪俱下的指控了竞争对手，但她的话语在我听来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损失最大的应该是方舟集团和救济院自己才对，身为尼西亚星支柱产业的方舟集团这种大型跨星企业暂且不论，像救济院那样的慈善组织又何苦来搅玛塞这摊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