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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中的方舟 P4(1 / 2)

 “枪口别对自己。”

赫斯关上了门,但仍能听见洛萝正小心的用沙发和一切可用作支撑物的东西顶住那简陋的门。他不知道这门在被攻击时能撑多久,但他明白这把自动手枪并不能让入侵者感到恐惧。

那些脚步声沿着环形的走廊朝三楼内侧而去。

‘军靴,三个人,或许还有第四个……’他站在楼梯的风口处用风声遮蔽自己的声音,如同只身对抗狼群的孤狼。

他拿出安娜的枪带,这兽皮所制的厚重腰带并非他第一次见到安娜时所认为的只是装饰品。那支造型夸张的黑色左轮枪的弹仓中可容纳六发弹药,至于插在弹带上的那些尖头弹,圆头弹和空心弹的功用他也很了解——用来杀人。

‘但愿我不要浪费这些珍贵的东西……’

钢铁打造的枪身沉甸甸的,比起工程塑料制造的军用武器这把枪更像是真正的‘枪’,或是远古时代的士兵们手中的钢铁长枪。

他左手握着包裹着皮革的握把,站起身子试图移动。那些人的声音逐渐消弭,这意味着他们正在朝楼上前进。凭借那些士兵的能力和装备,找到手术室只是时间问题。但他们的真正目的真的如同安娜所说吗?

‘她会不会是在利用我……’

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却被立即打消。他听到了防弹甲与军服的摩擦声,听到了打开步枪保险的声音。‘究竟要自欺多久才能清醒?’他如此想着,朝楼下走去。

赫斯进入一楼的回廊,他通过窗户朝救济院外的发电站观望,本该有光亮的哨塔和发电站大楼一片漆黑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而发电站外的聚居点则安静的如同一片废墟。救济院的大厅中空无一人,大门敞开着,‘今晚的例行供电停止了,而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

一楼厨房,赫斯将能够用得上的东西收拢在一起。他将废电池,似乎可燃的工业油脂和一些医用酒精混合在一起,装在一个大概是用来装饼干的玻璃罐中。这令他想起战争时期的各种奇怪的简易爆炸装置,或是士兵们为了改善生活条件自己动手利用废旧机械所制的热水器和健身器。‘我曾劝阻他们不要使用……我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他摇了摇头,将这团危险的垃圾装进挎包中。

大楼天井下的花园,一切如初来时一样,安静或者说寂静。被木板封死的大厅,石柱和墙角下干涸的血迹,喷泉里的灰尘和枯叶。而今日的不同之处,是有几个歪斜的影子被月光倒映在花园庭院中,覆盖在那些沉默的大理石地砖上。他们在天井中的露天楼梯上,他们在朝更高的楼层前进。

赫斯等待着,此刻并非有利于他的机会。他等待着对方开始行动,等待着一个有利的时刻。

此刻他仿佛回到了战场,正在带领步兵部队或者驾驶as准备伏击敌人。而战争的回忆,那些双方城市,雨林,山区以及沙漠进行着或近或远的战斗,弹药或是血肉四处横飞的片段在他头脑里轰鸣咆哮着,如诅咒般挥之不去。。

‘不能再继续去了……’

他从挎包中拿出一根撬棍,撬起花园喷泉下的一个半米见方的金属井盖。井盖上浮雕着一些有些难以辨认的文字,似乎是文字与日期,以及一条在星海中航行的大船图案。赫斯很庆幸它没有因锈蚀而粘连在基座上,井盖下也没有想象中的异味或恶臭。

‘雨水井……?’井盖背面有两个金属把手,赫斯将撬棍卡在期间,右手擎起。井盖有些沉重,但令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是生铁……宁折不弯的金属。’

他从大厅来到大楼另一侧的露天环形楼梯,那是洛萝曾经走过无数遍的‘巡逻路线’。那里可以通往救济院大楼的每一层,赫斯利用楼梯快速前往第四层,他注意着走廊里任何细微的动静。

‘他们在哪?他们在找什么?他们想做什么?’他的心中的疑惑依旧盘桓着,如同一条细小的毒蛇,攀附在心头,冰冷而令人颤栗。

‘我要保护她们,阻止那些军人的违纪……不,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但我不是背弃责任的人,遭到背弃的人是我。’他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是我……’

“他妈的……”

“你小点声!”

“早他妈跑了,我小点声有个屁用。”

“那个傻护士肯定还在,找她去问!”

“去问一个傻子,你俩是不是也傻了?”

“还能怎么办?搜,先找到那娘们的配药室再说……”

风将那些言语带到赫斯耳中,‘言语就像风,伤不了人丝毫。’接着走廊里传来枪托和军靴砸踢房门的声音。

‘我要保护她们……就为了这个……’他站了起来,脱下靴子左手持枪右手举着铁井盖,弓着身子走入走廊。

‘……而你们将自取灭亡。’赫斯心中的疑惑被复燃的战争之火烧尽。黑夜将他的身形遮蔽,走廊中只剩下风在哭号声。

他们沿着走廊狂躁的搜索,而赫斯则在建筑垃圾与残墙旁遮蔽身形进行跟踪,他们沿着楼梯朝楼下而去,赫斯则悄无声息的紧随其后。

‘你并非愤怒的怪物,你是冷静的猎手。你获取猎物是为生存而非嗜血……’

“干死那个娘们!早知道就该把她绑起来,每天干她几次,看她敢还耍花招!就说不能相信她!”

“那谁给我们制药?莫非你想去野战医院?那么,你想被枪决还是吊死?我可听说奥利维亚城里的那些官老爷们又喜欢上用那些古代刑罚了,起码永饶星那群外星穷猴子很喜欢看挂在路灯上的地球人,不过你不用担心上吊很疼,在被吊起来之前你就会被打的半死晕厥!”

“那也不能让她跑了……我们也不能白给她当这么久的苦力,今天得有个结果才行!”他们同时做了一个小臂动作,那是在打开自动步枪的保险。

‘结果是死亡,无论是谁的。’前往二楼的主楼梯前,他赫斯扳开左轮枪的撞锤。

他们都戴着头盔,壳式胸甲外套着保暖的短大衣。通过大衣下腰带部位的凸起,赫斯判断出他们还带着手雷或手枪。他明白敌人的实力,因为自己曾与他们一样。

‘没有as,没有友军,没有自动武器。谁是强者?谁是弱者?究竟是什么……’

赫斯继续跟了上去,而对方依然没有任何警觉,只是在楼梯与走廊间大摇大摆的走着。并无人警戒前路,更没有在拐角处做任何战术侦查动作,也没有携带红外仪或是夜视装备。

二楼的楼梯尽头便可以俯视一楼大厅的回廊,此处也可以通往二楼的各条走廊。玻璃或其他什么东西摔落时发出的回声与透过破碎的窗户吹来的风声一起在大厅中回荡着。他们一边吆喝着一边小声密谋。

“到底跑哪去了……”

“!别藏了!”

“出来,把药给我们,然后我们两清!”

“要是出来了,先给她一枪……那个傻护士别管,她没有威胁……”

“你俩去左边的走廊,我去右边,挨个房间搜!”

“她有枪,我记得好像有一把……”

“你到底是不是当兵的!一个女人拿着把破枪你就害怕了?你手里的家伙是汤勺吗?敢抵抗就开枪,不过也别把她打死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她做……”

‘这是最后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他猛的站起身,朝三楼奔去,不顾只穿着棉袜的脚被地上的碎石所刺破。推开一扇又一扇破碎的门,跨过那些倒伏的家具和被炸出大洞的墙壁。

他拔出了左轮枪,站在那间地板上有个大洞的小休息室中。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着,他分不清这过快的心速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紧张,但他必须让心跳慢下来。

‘你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

脚步声近了,军靴的声音。而另一些脚步声却远了,也是军靴的声音。

‘他们在分散搜索……!’

‘如果他没有到这个位置怎么办?’

他正如此想着时,一个戴着地球军头盔的士兵出现在了那洞口正下方的回廊中,并站定在原地。

‘他在干什么?’

那人将步枪挂在肩上,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打火机。

“什么啊……水管漏水了?”士兵摸了摸头盔边缘,接着举起打火机试图照亮头上方的天花板,扬起脸向上看去。

‘不,那是我脸上的汗水。’

硕大的弹丸打穿了士兵的手掌,接着将那头盔中的脸变为一团黑红色的碎块。

“嘭!!!”如惊雷般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血肉和骨头飞溅在二楼走廊肮脏的地板上,士兵的身体如融化的蜡烛般瘫在血泊中,而那打火机依然在燃烧着,照亮了地板上的血肉和死者。

赫斯的虎口感到一阵酸麻,但小臂没有如安娜在高烧的胡话中所说的那样‘你单手开枪的话,手臂会整个飞出去’,只是肌肉感到了略大的压力。

他奔出房间,朝前往二楼的楼梯间跑去,同时听到楼下另外两人从走廊另一端发出的大声呼喝。

“卧倒!”

“警戒走廊!”

“他们有帮手!”

“不可能……怎么回事……”

他们因为过于震惊而喊了起来。

‘你们甚至忘记了该如何战斗。’

赫斯奔下楼梯,却忽然感一阵钻心的疼痛自下肢传来,似乎是一块锋利的玻璃扎入了只穿着棉袜的脚掌。他努力保持着平衡,身体却还是歪在了楼梯上,手臂上用作防护的金属井盖与楼梯栏杆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人,在那!”

自动步枪开火了,他们直接朝楼梯旁的墙角射击,子弹轻易的击穿了脆弱的合成材料墙壁,赫斯看到黑暗中子弹划着金色的尾迹从自己身边飞过。他无暇顾及脚下的疼痛,只得举起右臂上的井盖抵挡子弹,并朝三楼撤退。

对方的射击毫无停止的意思,留给赫斯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要过来了!但我不能撤退……’

对方的火力依然集中在墙角处,自动步枪的柱式弹弹匣的弹容量远比他手中的那把左轮枪要多。

‘不能撤退……!’

赫斯朝后退了几步,靠在楼梯扶手旁转过身,背朝二楼的方向,双脚一用力向后跳了下去。他右手举着盾牌挡住身体,左手持枪,那些子弹在他脚前身下划过,而他重重的摔在二楼的回廊地板上,肺部因背部所受的冲击而疼痛起来。子弹击中了右臂上的井盖,发出令他耳鸣不止的响声,大衣和救济院的工作服被子弹划出无数裂口,衣下的皮肉也被擦伤。

‘没有中弹……开始反击!’

成功脱离压制的赫斯朝着远处黑暗的走廊中两个不停开火的光点扣动扳机,雷鸣般的响声再次回荡在救济院大厅中,一颗硕大的尖头穿甲弹划着红色的尾迹飞驰而出,接着碰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你喊什么,护甲没打穿啊!”

“疼……疼啊……”

“草……膝盖断了?杀了她!”

‘但你们已经少了一把枪。’

赫斯趁着对方短暂的停火时机站了起来,他感到四肢一阵阵的麻木,也没有去检查身上的伤口,甚至忘记了去清理脚上的碎玻璃。而耳中的蜂鸣让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无声的视界里,一串串子弹划着金色的轨迹从他身后飞来,仿佛记忆中在家乡的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在黑暗中美丽的令人眩晕。片刻后,赫斯眼中的天地颠倒了过来,他跌跌撞撞的爬上三楼,仰面摔倒在被废弃的办公区中。

他匍匐爬行着,那些办公区隔板和空荡荡的档案柜被从走廊射来的子弹打得支离破碎,他不知该往哪里躲避,耳中嗡嗡作响,头脑一片混乱。

‘安娜还好吗?洛萝怎么样了?她们该趁着现在离开……不,这火力是两把自动步枪的。该死,他捡起了那个断腿的家伙的枪!’

他一边爬行一边愤恨的咒骂,大块的墙体材料和各种碎块从空中砸在他的身上,地上已经难以行进,没有靴子保护的双脚也变得血肉模糊。

“见鬼……”黑暗的办公区中只发出了一个人的咒骂声,接着赫斯听到了自动步枪拆卸装填柱式弹匣那熟悉的声音,他知道新一轮密集的弹雨将会摧垮剩下的障碍物,他也再无躲藏之地,只能拼死一搏。

他停止了爬行,手握着枪准备站起身攻其不备,却听到了另一种枪声响起。

‘……这不是自动步枪!’

九毫米手枪的声音在办公区外的走廊中响起,三声枪响,短暂而无力,而这既非瞄准射击也并非速射,更像是走火或者胡乱的扣动扳机。

‘洛萝……!’

“接招把,看你还能玩多久!”士兵转身冲入走廊,两把自动步枪一齐怒吼着,枪口的弹焰将整条走廊照亮,不停闪现的火光将那些残骸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办公区和走廊的墙上。

赫斯站了起来,脚踩着破碎的玻璃,塑料和金属,朝那士兵的方向冲了过去。

“别跑啊!你看起来很想杀了我们对吧?哈!”士兵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再站定原地射击,而是一边点射一边朝前追去。

赫斯闪出办公区的入口,左手举起枪。他左臂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皮肉上一道道的伤口仿佛干涸的河床,而眼前则是一片迷乱,黑暗的走廊中,光与影交替着闪烁出现,是噩梦还是真实已经无法分辨。

士兵向前奔跑着,两支步枪的开火从未停止,他仿佛是在狩猎一个孱弱的幼兽,只为戏耍而非真的饥饿。

“……呜,嗯!”一声悲惨的哭号,在子弹尖啸的间隙中传来,那声音来自走廊尽头。

‘不……!’

此刻,一个诡异的画面突然挤入赫斯混乱的脑海。那是多年前的色雷斯1,那些被联合军引导而来的陨石带着烈火和浓烟从天而降,扑向绿色的平原和棕色的城市。他看到那些陨石长了人的脸,是那些在曾赫斯身边死去的人,他们平静或痛苦,愤怒或悲伤,如他们死去时脸上凝滞的摸样。

“绝不……!”

他大吼着冲过去,不顾一切的扣动那支大威力手枪的扳机,即使手腕和手掌已经被震得剧痛不止。

‘还有四颗子弹!’

第一发空心弹没有打中,它击穿了走廊里的一尊雕像,那软石所制的工艺品瞬间化为一团齑粉。

第二发圆头弹稍稍偏离目标,击碎了士兵脚下的地砖,石头和合成材料的碎块四处飞溅。

“啊!!!”已经转过半个身子的士兵大叫起来,与他左手上的步枪朝着赫斯的方向一齐向赫斯怒吼。

而赫斯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低着身子不停的前冲,似乎只有更加坚硬的钢铁才可以让他停下。自动步枪的子弹击中他右臂上的金属井盖,发出脆响后又以诡异的角度朝四周弹射。

‘二十米!’赫斯的右臂肌肉酸胀的已经无法坚持,举着井盖的小臂不受控制的向下滑落,一串子弹立即找到了这防御空隙从他耳旁飞过,耳膜和头皮因这近在咫尺的冲击剧痛起来。他不知道幸运之神还会在这弹雨中眷顾他多久,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黑暗的遮蔽与掩护,并拼命的迈动双腿向前扑去。

‘十米……’但那士兵已经完全转过了身,他右手上的那把自动步枪蓄势待发,若是开火便会罗织出一张灭绝所有生机的火网。

但命运总是令人难以捉摸,赫斯感到紧贴身体的右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压制,一串划着红色尾迹的子弹正中井盖中央那星海中的大船浮雕,激荡出一朵朵耀眼的火花,这本被用作雨水井盖的金属发出尖叫和剧烈的颤抖,似是要破碎了。

‘……是破甲弹!’

之后的一切都是在漫长而短暂的一瞬所发生的。士兵那被枪膛口火光照亮的脸忽然露出异样的表情,接着偏过脸朝侧后看去,而左手中的枪也因此抬高了枪口,一串子弹向着天花板飞去。而两颗跳弹则在天花板上被弹飞,它们以诡异的角度击穿了赫斯的左小腿和侧腹,失去平衡的他痛苦的朝左侧倒了下去。

‘八米……’

在他倒下之前,左轮枪雷鸣般的枪声再次响起。而当回声消退后,被遗弃的救济院中恢复了死寂。

寒冷而黑暗的走廊中,赫斯沃尔坎倒在地上,左手中的左轮枪枪口依然冒着白烟。而那地球军士兵被打飞的下巴被粘稠的血污粘在走廊白色的墙壁上,他的头盔侧部鼓起一个包,因那左轮枪的巨大子弹射入了他的下巴,穿过口腔和脸颊碰撞在头盔的内衬,在坚固的内衬中子弹被弹射后转向最终在他的脑袋里停下。那士兵歪在墙边,血从他的眼睛,鼻子和没了下巴的口中流出,最后他的脸被鲜血所淹没。而他的双手,还紧握着那两支自动步枪。

赫斯从短暂的休克中醒来,但他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才让自己重新开始呼吸。第一口充满血腥和尘土气味的冰冷空气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而随之而来的剧痛更让他全身难以克制的颤抖。肺,双耳,小腿,右臂,左手,腹部和周身皮肤在流血,在剧痛,尤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自鼻腔向双眼的神经阵痛,仿佛一根烧红的铁条自鼻腔向大脑刺去,要将他的脑髓抽出。

双耳嗡鸣不止,他无法控制自己说话的声音大小,用时大时小声音呼唤着,“洛萝……?安娜……?”但在外界听来,那是祈祷般的呢喃低语。

他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一整天的时间,赫斯用肿胀的左手撑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将身体支起,他充血迷茫的双眼努力分辨眼前的一切,但看到的只有黑暗。

‘我在冥界,还是人间?它们一样黑暗……’

“呜……呜……”仿若在天边的声音啜泣着,他分辨出一个瘦小的身体双手抓着他的右臂不停的推搡着他。

“赫斯……赫斯……”天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洛萝……”他试图分辨眼前的人,但口中却叫出了他最希望看到的人的名字。

“你别死……好吗……”

“我……没死吗?你……受伤了吗”他看着眼前的人的脸,满是泪痕,尘土和血迹。‘我们都死了吗?我们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吗?如果没有死,为什么要哭呢?’

他用手拂过自己的额头,温热的血回答了他心中的问题。

“……我……我给你包扎,好吗?赫斯……我还藏起来一些……急救包……”洛萝的右手上依然握着赫斯的九毫米手枪。那支手枪的机匣已经空仓挂机,敞开的抛壳口下可见弹匣已被射尽。

赫斯伸出左手,试图为那支枪关上保险,收起机匣,手指却已无力做出任何动作。他看到女孩的右手手指上流下细小的血迹,她太过用力握枪以至于皮肤和指甲出血。

“我……我照你说的,开枪了……我很害怕,我没能帮上你的忙……但是,但是……求你不要死……”洛萝低着头,抽泣着,并试图扶起面前这受伤的高大的男人。

他看向那士兵的尸体,看到了他背上的装甲和臂甲上的那些深浅不一的凹痕,看到了个黑红色的血泊中变形的九毫米弹头。

赫斯费力的伸出双手,将洛萝手中紧握的九毫米手枪卸下,他感受得到女孩颤抖和惊惧,“你救了我,好姑娘,谢谢。”

‘你也懂得赞美他人吗,你也明白人们该互相帮助吗?’无数的声音齐声在他心中响起,他们质问着赫斯,质问着这个地球军的高级军士,质问着这个生于殖民星球的普通人,质问着被抛弃在遥远宇宙中的孤独者。

洛萝取出随身携带的剪刀剪开了赫斯受伤小腿处的衣物,撕开自己的工作裙服为赫斯血肉模糊的脚掌和侧腹部进行简单包扎。女孩又从废弃的房间中找到一根输液架递给赫斯做拐杖。而赫斯搜罗了那死去的士兵身上的可用之物,但只找到了一些备用弹药和一包军用干粮。

赫斯没有去问洛萝为什么离开房间,他担心问这些问题会让这个已经受尽折磨的女孩感到更多痛苦。

两人互相搀扶着在走廊里行进,而救济院中如往日一样安静。而安娜仍在救济院大楼三楼的房间中,或许已经被这激烈的枪声所惊醒,或许仍因高烧而昏迷正在做着混乱的噩梦。

赫斯因失血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但他明白这种情况下下该活下去的人是谁。

‘她们活着,可以救人,而我只会杀人……’

“赫斯……!”洛萝紧张指着前方的走廊,“门……门开着……我走的时候……关……关好了的!”

昏暗的光从明显被外力破坏过的门缝中投射而出,却没有任何声音从里面传出。

赫斯用肿胀的右臂将洛萝挡在身后,已被子弹击打致变形的金属井盖已被他丢在走廊深处,他别无选择的以血肉来直面枪弹的威胁,‘但我至少要救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

在洛萝的帮助下他为左轮枪重新装弹,并勉强着用肿胀的双手举起了枪。

“洛萝,别进屋。”他以不容辩驳的眼神看着女孩,之后一瘸一拐的朝着安娜的房间前进。

‘安娜死了吗?他们真有第四个人吗?或许我输了,就像那些本该胜利的战斗,却在开始前就已经注定……’

赫斯似是滑倒似是撞门般滚入了安娜的房间,他看到倾翻的担架床,扣在地上的电炉和被毯子埋在地板上的安娜。

墙角里,一个左小腿明显变形的士兵缩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瓶医用酒精,浑身不住的颤抖着。他双眼通红,面目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嘴唇和鼻孔流出鲜血,口中不时流出似是口水与酒精的粘液且伴着血丝。

“救救……我……”他看向拿着枪的赫斯,“疼……好疼……我受不了了……腿,我的腿被打断了……”

他很瘦弱,瘦弱的不像是个军人,而像是一个缺乏营养的流浪汉。并不合身的装甲下,他的身体不适的挪动着,每次挪动都会引得周身因疼痛而颤抖,而这颤抖又引得那变形的左腿剧痛不止,这痛苦的循环周而复始无从结束。他看着向赫斯,嘴唇微微张开,眼睛露出一丝并非源自剧痛的神情。

而赫斯没有直接开枪,他发现这人没有武器,甚至连军刀都没有,而在面对痛苦方面懦弱的根本称不上个军人。

“滚出去……!”同样痛苦的赫斯低声说到,“爬也得爬出去,你又死不了。”

“……你。”士兵张开嘴,好像想说什么。

“不许喊!否则下场和其他那两人一样!”

“……赫斯沃尔坎军士长?”

“……”

赫斯没有回应,但他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与那些本不想再见的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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