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就竖在眼前,稍一动就会碰上去,安然身子陡僵。
“我真想--把你从窗口扔出去!”低低的嗓音自喉内压出。
魔魅阴冷的一句话,让安然心头大惊,着慌着就要逃开。
他陡然拽住她,她惊呆,想着那句“把你从窗口扔出去!”一股冷意飕飕爬上脊背。
慢慢地扭过头,脸上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怖来形容……
只是,那眼眸落在钟书脸上时,眸内恐惧逐渐被一种迷惘、困惑所取代。
他脑袋微晃着,脸上是一种酒醉不清的醺然迷糊表情,眼睛也眯着,完全没了方才紧盯着自己那种严肃认真。
也少了份渗人。
“你呀你”他扯她坐下,用醉掉的口吻,对她道,“你呀你,你就是安然,是吧?!”
听着那醉醺醺的语气,安然心底突然想笑。敢情他是发酒疯、神智不清害她白担心一场,还以为他是认真的。
想起那句“安然,你真没良心”,赶紧摇头,果断否认自我。
“胡说!你说谎!”
修长的指点着她的鼻尖,“你在骗我!”
言毕,沉眸咬牙,“我最恨别人骗我!”
那眼神黝黑的,暗沉的,那薄唇咬的,那语气,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看得安然一个心惊肉跳。
倏尔,他眼皮忽抬,眼眸居然很明亮,仿佛在说你骗不了我:“说。你是不是安然?”
安然立即点头,深怕他再来个咬牙切齿,吓死她也。
“就是你!”
一根指头戳上她鼻尖,安然水眸顿被戳成“o”型。
“你最可恶了!”
……
“安然,一点良心都没有。”
“爱骗人,只会说谎!”
“真该从窗口扔出去!”
钟书边说,修长食指还不停戳着安然的鼻子,还一边问,“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慑于他的淫威,安然只得一边挨骂,一边点头认错,一面还得由他不停地戳自己鼻子。
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就像个受家长教训的小学生,一时间郁闷到极点。
敢情这男人发起酒疯来是这么个德行啊?真是说不出的--幼稚。
幼稚到让人无语。
可笑,偏生这情形让她笑不出来。
教训了她一会儿,那醉鬼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居然渐渐靠到她身上……
边闭着眼休息着,嘴里还不停小声骂着“连对你笑都是假的,真是差劲儿的女人,居心囧测。可恨、真可恨……”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止谩骂。
安然推推他脑袋,似乎是……睡着了。
郁闷了半天的她这才敢骂回去--
“你才可恨!你才该被从窗口扔出去!你”
“可我居然还舍不得……”安然只顾发泄般地骂人,趴在身上的男人这句话被湮没在她的怒气中。
“你无耻!你卑鄙!你--你可恶!”
安然突然闭口。好郁闷,想来想去,似乎能骂出口的就只有这几句话。
可心中,却有无数的恨意在汹涌、在咆哮--
你毁了我的生活!
这么多的努力化为泡影,都是因为你!我牺牲这么多,却被逼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因为你!
我恨你!
月色逐渐温柔、愈渐迷离……
他趴在她身上静静睡着。
许是心中骂累了,安然逐渐平静下来,头脑也在深夜逐渐清晰。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儿久留。
假婚礼绝对无法举行,留在这儿已没有任何意义,徒增危险。
她打算离开。
悄悄去挪他的手,他的手却立刻又爬回她肩头!
无论她努力多少次,他都会立即黏上来,像小孩怎么也不肯丢掉看上的玩具。
安然瞪他一眼,该死的,睡着了都不肯放过她!
可她没办法,只能等到明天早上。
……
清晨,安然睁眼看见依然安睡的钟书。
一缕阳光透过窗缝洒在他脸上,紧闭的眸子有着精致绝美的弧度,虽发丝凌乱、衣衫也有着酒后的狼狈,却依然俊美逼人,凌乱中也透着挥之不去的清雅。
金玉其外!
想着他昨晚睡着是怎么折腾她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想着,他突然动了下,从她怀内抬起头来……
酒后初醒的眸内晃过一丝迷离困惑,然站起身时,钟书眸中便恢复了清明、冷酷,方才晨曦般的净柔顿然消失无踪。
满眼冷漠地看一眼安然,他转身走入盥洗室。
他要去洗漱。
安然知道,这男人有洁癖。昨晚醉酒没洗漱,他心里一定难受的要死。
瞄一眼楼梯口--
昨晚他回来时把门打开了。
就趁现在,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连包裹都不要了,她跑向楼梯--
正刷牙的钟书陡然意识到什么,丢下牙刷,跑出盥洗室。
听到急追而来的声音,安然加快步伐。
已经抓住门锁了,却在门刚拧开时--被人拽住了另一手手腕!
她还做着最后的挣扎,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将门拉上!断去她夺门而出的希望!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安然倏地转身,仰头对着钟书大吼。
她很少这么大吼,这男人却让她破了很多规矩。
修拔的身子靠近,将她抵在门上--
“你凭什么要走?”
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独具的优雅,让人隐约感到一丝倨傲。
此刻,男人英气的墨眉微挑着,一股威慑自俊雅眉目间散发。
“……”安然蹙眉,现在人模人样的,自信骄傲的像个成熟男人,昨晚、那个幼稚可笑的家伙哪儿去了?
她都不屑于告诉他,他昨晚有多低级可笑!
小学生都不如!
仰头,直视着他:“我凭什么不能走?!”
她轻视的态度,多少让钟书有些恼火,倏然抬高她的手。
快愈合的伤口隐约有些疼痛,安然忍过了,继续仰视着他,眸内轻蔑不减。
钟书目光阴冷,如同冰冻,“你骗我这么久,以为能一走了之?!”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那我也告诉你,非法囚禁是犯罪!你是要坐牢的!”
不顾安然惊慌的大声警告,钟书扯着她,冷冷一笑,邪魅如魔,“别忘了,诈骗也是犯罪。到时候就是一起进了监狱,我也要把这笔账、一点点向你讨回来!”
“你--!你这个疯子!变态!”安然双唇陡然发白。
她用尽力气捶打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拳头也落在自己手上、腕上。
可他丝毫不松手,冰漠着一张高贵的脸,俊颜微绷地扯着她往楼梯上上。
……
将她扯到客厅钟书才松了手,背过身去。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安然微蜷着身子,恼恨地看着男人拔直的背影。
却在男人转身时眸内露出一丝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