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婆婆的笑容一展,男子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与那充满睿智的脸庞反差极大,颤颤出声道:“我当爹了?”
老婆婆见状捂嘴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手掌一拍,笑着说:“是,是,是,谢将军,你当爹了,还是个男孩!”
“我当爹了?”谢城狩闻言一愣,一下瞬,欣喜便附上了脸颊,对于他来说,是男是女早已没有分别,按照青锋国本土风情,谢城狩二五便与心爱之人早早成家,十年来却未给族谱添上一方名录,瞧得同辈人已是子嗣满堂,心中早已焦急不已,此时哪还有心思去关心是男是女。
在谢城狩发愣之际,偏房内鱼贯而出十数有余的侍从,带着盆盆还冒着热气的秽水全部撤了出去,只留老婆婆一人站在门外,门内也传来一道虚弱不堪的弱弱女音:“城狩,你不进来看看你的宝贝孩儿吗?”
声音落在谢城狩耳畔,顿时令得谢轻狂一扬长袍前摆,大步向偏房跨了进去,门儿两侧放着林紫烟最喜的紫萝花,嗅着这熟悉的香气,三步两步便到了林紫烟床前,看向其母子二人的眼中饱含深情。
床中此时正半倚着一面色苍白女子,面容只能算上姣好,身着粉色睡袍,下身盖着丝被,手里怀抱着一襁褓,不住的摇着,看向襁褓的目光里带着母性的光泽,而襁褓中的婴儿也在谢城狩来临之际,停止了哭泣,大大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谢城狩,眼中带着好奇,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便是我的孩子么?”谢城狩脸上依稀带着大男孩的羞涩,向女子再次求证。
“你这呆子,不是你的是谁的?”林紫烟也是俏皮地翻了翻眼,嘴唇有些发白,笑骂道。
闻言,谢城狩晃了晃头,显得有些无奈,自家夫人的模样令得谢城狩有些心疼,坐在林紫烟身旁,握住其臂弯,轻声道:“你的身子可要紧?”
“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心里有一事悬了好久,想让你这堂堂东将军定夺一番。”
“嗯?何事?你说。”
林紫烟眼珠一转,笑面如花道:
“咱们的孩子,取何名字好?”
“取你我姓氏,唤作谢林如何?”
只见林紫烟微偏了头,沉吟数秒后,有些哀怨地看向谢城狩,开口道:“不好,你常年在外征战,家中也留我一人独守空房,这孩子也是十年来我们的感情见证,有道是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此子可是我怀了三年才生出了的,其中心酸你皆不可知,以我看,其谢姓取谢绝之意,名唤君绝,也就印证着你我二人永不分离之意,你看如何?”
“这“林紫烟的话语令得谢城狩一愣,迟疑道,随即便碰触到林紫烟略带威胁的目光,心中无奈,哑然一笑,点头道:“那便依你。”
恰逢这时,门外婆婆的略微嘶哑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将军大人,夫人此时身子虚亏,理应静养,还请大人移驾他房。”
谢城狩闻言一顿,转眼看了下母子二人,在林紫烟默许的眼神中缓缓起身,行至门旁,婆婆向谢城狩一拜,笑道:“将军大人,宴请之事如何?”
“袁婆婆管理家中琐事多年,自然是交与您去操办。”谢城狩自闺房走出之际,脸上恢复了睿智,字里行间带着套路,看向婆婆的目光中带着锐利。
婆婆见状笑容一敛,身子向下沉了沉,恢复了恭敬,小心翼翼道了声:“遵命。”
话毕,袁婆婆便将房门带上,匆忙离去,而谢城狩看向袁婆婆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起来。
时隔一日,谢府宛若远古巨兽缓缓苏醒过来,府中上下井然有序地动了起来,各种所需物品不绝涌入府中:而书房中,谢城狩笔音不绝,二百谢府精锐也是并作传令官,全员出动,向着城池四周扬马而去,短短一日之间,一张张烫金请帖便落入青锋国内大批手握实权的人手中。
是夜,千里之外的一临时搭建的低矮城墙之上,一鹰钩鼻的中年男子此时正负手而立,此时已是入秋之夜,竟还穿着半袖衣物,不知寒冷,两脚竟是赤着。
其后一身着吏服的将士正垂身一拜,轻声说道:“见过赵将军,小吏自东城也来,带来一方喜帖,还望收下。”说着取出烫金帖子,朝那男子方向一递,身子愈发弓了些。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与自家主子一样,同样位居护国将军,坐拥西城,如今率兵与这西方国界连港山脉与邻国明国短兵交战,亦是凶狠之人,更重要的是,传言中,这西将军与自家主人似是不对头,这才如此恭敬。
鹰鼻男子恍若不闻,静静闭目,略带享受地迎着秋风,左鬓的小发束也是顺风飘了飘,没有言语,而这却苦了那吏卒,短短半个时辰风吹,令得吏卒颤颤发抖,牙齿咔咔作响,不敢移步,终是听到将军道了句:
“念。”
吏卒随即如蒙大恩,赶忙打开喜帖,朗声念道:
“吾日前喜得虎子,于八月十五做宴于东城,还望赵将军多多赏脸,前来喝上几杯才是,落款,谢城狩。”
待得念完,吏卒抬头看了眼身前男子,谨慎开口道:“那,小吏便先行告退。”
“嗯。”
男子淡漠的声音传来,小吏将喜帖往地上一放,便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似是一刻也不愿久留,也就在这时,男子骤然转身,向着喜帖蹲了下去,看向喜帖的眼神变化几番,逐渐凶狠,声音撕磨道:“谢,城,狩。”
随后眼中射出一道火光,将那喜帖烧成飞灰,风过,那喜帖便消散不见,四周仅留男子阴森笑声。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