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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玮缓步走进桐止宫的正室内。室内金碧辉煌,晃得她睁不开眼。地上的软毯都由金色翎雀的尾羽细细织就,显得极是华丽。
火红色的纱帐从屋顶垂落于地,朦胧绚目。
这私宅,建得真是有模有样的。
鱼玮暗自点头,随后东张西望,找寻阳飏。
只见阳飏一人负手站在西边的窗前,他修长的背影隐隐透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寂寥与虚弱。
她不由有些心疼。她逃婚出来,只想早点见到他。
鱼玮扯下臂上的玄冰铃镯,在阳飏眼前晃了一晃,笑道:
“喏,你要的镯子,还不快好好谢我。”
她有些贪婪地凝视着他的侧脸……如柳又如锋的墨眉,妙笔丹青点染的瞳孔,如汉玉般莹白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
阳飏在这片沉默中缓缓转过头,他用比玄冰还凉的目光扫过她的眼。
气氛有些不对,她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唉,只是他眉心那一抹朱红色的莲花印记,将现世的他与前世的他残酷地分隔在两处,中间隔着的距离如江如海……即便她化身精卫,又需要用多少次迁就与等候的苇草,才能填满这鸿沟呢?
……
只听他冷声道:“如此良宵,千金无价,你不去陪你夫婿,来找本尊有何用意?”
她一乐,原来他是因此事不悦。
她抛着手上的镯子,玩笑道:“我夫婿不解风情,我便来寻你取乐,有何不可?”
“滚。”阳飏转过身去,语气阴寒。
玄浩卿不解风情,她就拿他取乐?
这要是在凤族之内,她便会第一个丧身在梧桐天罚之下!
“你不想见我也罢,你难道还不要这玄冰铃镯么?”
阳飏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下来,桌上的烛火被他的怒气煽得晃动。涌动的暗流将烛火的焰苗生硬地掰开。烛火上方那一圈飘忽的光晕有如黯淡而脆弱的盔甲。
他也不曾细想,今日明明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为何却在他的桐止宫里。
他双拳紧握,近日养身恢复的些许火意毫无保留地迸发而出,向四周席卷而去。
而鱼玮肩上一处赤红的莲花印记,在这一瞬间光芒大作,它将这空间中的火意尽数吞噬,不留一星半点。
她一惊,忙看向肩头。
阳飏冷冷地讽笑了一声。
“呵,早知当初,就不用耗费灵力你身上种下这个咒印了。”
“……什么?”
“这样的话,若本尊要烤鱼,又该如何生火?”
灵鱼族内的每一只鱼,都该死!
“原来,我肩头这印记,是你……”
她这几日觉得火毒渐褪,功力渐复,原以为还真是那玄冰灵镯误打误撞起的功效,却没想到是他……早就为她顾得周全。
……
“呵,现下可再也用不着了。”
茜色的罗帐内,他蓦地将鱼玮压在殿内的那张铺满锦缎的衽席之上。他单手控住她的双手,不顾她的反抗,一手抹去她肩上的红莲。
他要惩罚她轻易许下与那只乌龟的婚事!
他要惩罚她的族人将他师父囚了千年!
他还要取下她手中至关重要的玄冰铃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