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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琼在颠簸的马车里悠悠醒转。他一时间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只管愣愣地盯着摇晃的车顶,浑身却绵软无力。他挣扎着坐起身,挑开马车的帘子,只见外边是盘旋的山间小路和陡峭的崖壁。他的心猛地一紧,厉声道:“停车!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后帘一挑,萧北游探进身子来,道:“师兄醒了?”
杨琼指着连绵的群山,微微喘息:“此处分明已到了鹤屏山,你到底在往哪里走?”
萧北游一愣,低声道:“我要带师兄回天山。”
“放肆!你……”杨琼怒火中烧,却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已无力震慑眼前的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低声喝道,“你一定要害死我才甘心?”
萧北游目光决然地看着他:“师兄,莫要再任性。我不会让师兄去燕京送死。”他握住杨琼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在天山,我一定会治好师兄的病,好好照顾师兄,永远不离不弃。”
杨琼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怒极反笑,道:“阿北,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摆布。”说罢,一个纵身,滚出了马车。
萧北游吃了一惊,却见杨琼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犹如三月春花,醉人心魂。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杨琼已站在了峭壁的边上。萧北游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瞪大了眼睛看着杨琼:“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杨琼道:“血咒的反噬已叫我痛不欲生。我今日才明白,这不只是玉虚宫同欧阳氏的羁绊,亦是彼此的制衡。”
萧北游脱口道:“也不是无药可解。”
杨琼笑了:“原来你知道。”他冷冷看着萧北游,“那为何还要频繁给我喂血?”
萧北游怔怔地看着杨琼,低声道:“因为我不能失去师兄。”他迎着山中的朔风,大声喊道,“我只是想与你种下血的牵绊,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杨琼哈哈大笑:“萧北游,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而你,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
萧北游哀戚地看着他:“师兄……”
杨琼厉声道:“不要叫我师兄。”他肃穆地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缓缓道,“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自此,形同陌路。”
杨琼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柄钢刀,刀刀扎进了萧北游的血肉。萧北游的身子微微一晃,简直痛断肝肠。他欲待上前,却见杨琼纵身一跃,竟向崖壁之下跳了下去。萧北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冲上前去,唯见山岚雾霭,蒸腾起伏,夜色笼罩之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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