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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惨祸真相(2 / 2)

此时,樊六声胸口中剑处血如泉涌,身子也随后摇晃起来,只见他渐渐站立不稳,蹒跚着就欲倒下。

樊子元此时大为惊慌,禁不住喊叫一声,奔过来双手扶住重伤的樊六声。而樊六声却看了看发愣的甄清婉,费力地朝她说道:“甄姑娘,我大哥当年失手杀了你的父亲,而你的其他家人虽非我大哥所害,却也是因此而起,且害你遭受许多苦难,我梅林山庄实在是亏欠你们青门。”说话之时,樊六声神色极为愧疚,他深深地喘息,显然是受伤极重,只听他接着说道,“我大哥已逝去,今日就让我替他还债,请甄姑娘就莫再为难我的家人了,也请忘记你我两家的仇恨,不知你肯否?”

甄清婉不意樊六声为了替樊一啸抵消罪责,竟然甘心受她一剑而不还击。其实甄清婉也早闻知梅林山庄声名,也听说过梅林山庄过人的剑法,她想以樊六声的武功,自己虽持青云剑,想伤他性命亦基本无可能,而他却抱必死之心替兄赎罪,即此份肝胆,让人如何不敬佩起意,甄清婉此时看到樊六声已经气若游丝,心中的怨气早已消失的大半,见樊六声还如此恳求自己,心中亦难再生出仇恨,便轻轻点头表示应允。

樊六声见甄清婉同意不再为难梅林山庄,心中十分欣慰,便将眼光转到儿子樊子元身上。此时樊子元正用双臂抱着身受重伤的父亲,眼中满是泪水。樊六声已是奄奄一息,但他仍尽力对樊子元说道:“元儿,我替你伯父偿还命债,也是替我们梅林山庄赎罪,我死之后,你万万不可再牵记此番恩怨。日后梅林山庄就靠你支撑了,你要勤加习艺,端正做人,做个好男儿。”他仿佛担心樊子元不会遵从他的话,就用尽最后气力问道,“记住我的话了吗?“

樊子元捂住樊六声仍在流血的伤口,边流泪边点着头说:“父亲,我记住了。”

见儿子应承了自己,樊六声似是再无牵挂,而呼吸亦愈加微弱,过得一阵,便静静地没了气息。

樊子元见父亲离开了人世,忍不住伏在父亲尸体上哽咽痛哭。

马君眼见樊六声一代大侠竟如此离世,心中也是十分悲戚,他缓步走向樊子元,想安慰一番,也想最终瞻别樊六声。

此时梅林山庄的一个门人却拔出剑来,大喝一声:“怎能让庄主就这么走了,我们跟她拼了”另外几人见樊六声身亡,正自沉痛,听见有人如此一喊,也是悲愤异常,纷纷拔剑欲与甄清婉拼命,他们注视着正在痛哭的樊子元,等他发话。

樊子元此时虽然心中亦满是痛恨,但父亲是为了了却梅林山庄和青门的恩怨而慨然赴死,并非甄清婉故意杀害,且他也从父亲口中知道了此中恩怨情由,此刻又焉能再与甄清婉为敌?樊子元忍住心中的悲愤,咬紧牙关对那几个门人说道:“让他们走吧”说完抱起父亲的尸体站起来慢慢朝庄内走去。

马君和甄清婉见此,亦是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梅林山庄。

甄清婉为报父仇,于伶仃孤苦之中苦练武艺,并尽心探寻仇家,却未曾想到家仇真相竟牵连到了梅林山庄,而且杀死自己父亲之人就是前任梅林山庄庄主樊一啸,按照她的秉性和原先的报仇祈愿,即便樊一啸死了,也必定让其挫骨扬灰方才解恨,只是樊六声以命相抵,为兄赎罪,也让甄清婉对其心底敬佩,因为以自己功力,只要樊六声出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杀他不了的,而他却甘心被甄清婉一剑刺死,为的也是消解两家的仇怨,这般苦心,也终于消了甄清婉对梅林山庄的恨意。但对向易之,甄清婉却是倍加切齿,立誓定将这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亲手杀掉,以替死难家人报仇雪恨。

甄清婉此刻虽然父仇得报,却怎么也无欣慰之感,总觉得该杀的应该是一个卑劣可憎之人,不应是樊六声,想及此,她更恨极了无耻之极的向易之。

马君见甄清婉满脸抑郁愁容且十分疲倦,便和甄清婉在道旁的一处青石上并坐歇息一阵,马君安慰甄清婉道:“婉儿,不管怎么说,你也算为你父亲报了仇。终于完成了这么多年的夙愿,应该高兴一点才对”马君说这些话宽慰甄清婉,心中却感觉有些违心,其实他也对樊六声的殒命感到十分难过,只是看到甄清婉面色沉郁,只好如此安慰于她。

“君哥,我是不是杀了不该杀的人?”甄清婉问马君道,神色间透着迷茫。

马君沉默了一阵,亦有些难受地说道:“樊庄主也说过,他大哥杀了你的父亲,也致使了你们满门被害,这种深仇大恨岂能是用言语轻易化解的。他代兄偿付此血海深仇,也是就其大义,成其君子之德,你就别再过于难过了。”

此时甄清婉惟感觉心中空落,疲惫异常,便侧过身子把头靠在马君的肩膀之上闭目而憩。

此后数日,甄清婉就在江城附近寻找逃走的向易之,可遍访周边,却再找不到他的踪迹。

甄清婉和马君二人出外已有些时日,马君有些记挂母亲,甄清婉知道他的心思,见寻不着向易之,便主动提出暂时回幽篁谷。马君知道甄清婉心有不甘,且他也因樊六声之事对向易之极其憎恶,心想梅林山庄甘冒风险收留如丧家之犬的向易之,却没想到向易之为了逃命,竟然恩将仇报,将梅林山庄供了出来,让樊六声先替自己挡祸,马君便打定主意帮甄清婉除掉向易之,遂对甄清婉说道:“婉儿,我们再找找吧,向易之身受重伤,肯定跑不远的。”

甄清婉这几日间精神已有好转,心情也平静下来,她对马君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幽篁谷,待有他的消息再来寻他。向易之卖友保命,不时就会传遍江湖,武林上再无他容身之地。无论他走到哪儿,都是过街老鼠。就是我们不找他,梅林山庄的人也不会跟他干休,再者,天源教的人灭了飞鹰门,怎会不斩草除根,想必也会寻他的,就让向易之也过一过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吧,这也未尝不是对恶人的惩罚”甄清婉何尝不想立时杀掉向易之祭奠家人,之所以如此说,更多地却是为马君考虑,自己未能报得家仇,却让马君跟着受累,她着实有些心里过意不去。马君只当是她真的这般想法,也就同意离去。

二人正打算回去幽篁谷,却不料甄清婉说道:“我听你说,那个柳玉雪小姐府上便在江城,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马君听得甄清婉相问,突然想起张武说柳玉雪曾四处寻找自己之事,再念及自己与柳玉雪两次碰面,自己对她都是敬而远之甚至是刻意冷淡,不免心中有些惭愧和后悔,如此却更不好意思去柳府见柳玉雪了,而且他想柳玉雪与樊子元此时应该更加亲密,所以也自然认定自己与柳家的人缘分已断,何必再无中生事呢?就对甄清婉说道:“婉儿,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无故打扰别人了,还是赶快回幽篁谷去吧”

甄清婉见马君似是不愿意去见柳玉雪,心中却有些高兴,但她还有些事情想知道,就有些故作镇定地问道:“我见那柳家小姐似是很喜欢你,是不?”

马君被她这么一问,不禁怔住,因为以马君性情,在别人跟前尤其是一个女子跟前谈论男欢女爱之事不免有些难为情,虽然和甄清婉接触日久,已没有任何生分感觉,这么一问,还是让马君有些局促。

马君此时觉得柳玉雪喜欢自己也是很久前的事了,之所以几次相见都显得关切异常,或许还是因为自己曾对她有过救命之恩。马君又想到如今樊六声被杀,樊子元定然也恨极了自己,因为樊六声虽然是慨然赴死,但毕竟是丧命于甄清婉之手,自己时刻陪护甄清婉身侧,他又岂能心无怨恨呢,而柳玉雪与他心意相通,想来也会对自己心生痛恨吧,想到此处,马君心中亦生出一些伤感,竟忘了回答甄清婉的话了。

甄清婉见马君不回答,心想此事定然是真的了,虽然甄清婉仅仅见过柳玉雪一面,但她凭着女儿家的直觉,还是感觉到了柳玉雪喜欢马君,甄清婉心里亦十分想知道马君对柳玉雪的感觉,便有些试探地说道:“那柳小姐如此美貌,若仙女下凡一般,你是不是也喜欢人家呀?”说此话时,甄清婉心中一阵惴惴不安,生怕马君真的说出喜欢柳玉雪来。

马君闻此,说道:“我和我母亲此前只是寄居她府上而已,柳小姐出身富贵,而我们生活清苦,本就不是同处之人,我又哪敢有那份想法?更何况她也看不上我。”想起往事,马君神情不禁有些落寞。

甄清婉思虑单纯,但也极是聪明,看马君神情,已估计出二人间曾有些缘分纠葛,她见马君有些伤神,便不再问他关于柳玉雪的事情,而是打趣地对马君说道:“莫担心,你这么个好小伙子,日后自会另有美貌女子与你相配的。”这段时日,有马君陪伴,甄清婉性情愈加开朗,因自小幽居幽篁谷加之身负家仇所致的孤僻乖戾习性,不自觉地竟消去了大半,偶尔亦能跟马君逗个乐子。

其实,马君并不知晓,甄清婉此时对他已是暗生倾慕,甄清婉与马君接触日久,益发觉得马君善良温厚,加之马君相貌俊朗,武艺超群,对她也数次相救,自然对马君生出了爱恋之意,只是她身负家仇,总觉前途未卜,所以也不曾向马君道出心中情感。

听见甄清婉打趣自己,马君便说道:“我从没想过自己以后的妻子要多么漂亮,只要明理孝敬就好。”

顿了一会,甄清婉突然转向马君,有些害羞地说道:“君哥,你说我的脸上要是没有这个黑痣的话,是不是挺……漂亮的?”

马君以为甄清婉为脸上的痣而心情愁郁,便说道:“即使这样,你也已经十分漂亮了,这就叫白璧微瑕更显玉色,若是没了那痣,你岂不是真成了天上的仙子了?”虽是想让甄清婉高兴,但他说的也并无虚言。

听马君这么说,甄清婉心中十分高兴,却并未显现出来,还故作嗔怪状,说:“你什么时候学得会这般甜言蜜语了?”

马君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又没有故意哄你,干嘛生气呢?”

“谁生气了”甄清婉否认道。

马君亦曾十分爱慕过柳玉雪,然柳玉雪让他离开柳府实是伤了他的心,让他对世间的男女之情也有些意冷,所以,此时对待甄清婉,马君亦一直当她是自己的恩人,又兼之甄清婉的孤苦伶仃和凄惨身世,马君自心里又对她产生一份怜惜,不愿她再受到伤害,而至于男女之情,他心里却不敢再生出。

二人回到幽篁谷,马夫人和常远见马君和甄清婉平安归来,自然十分高兴。甄清婉将从樊六声处知晓的家仇内情告知了常远,常远听闻后,愕然良久,他自然也没想到这其中竟还牵扯到梅林山庄,更没想到樊六声为了却这桩恩怨,而甘愿受甄清婉一剑而赴死,所以也从心底对樊六声心生敬佩。

说完这些,甄清婉突然想起薛长攸来,因为她分明听见这个姓薛的天源教长老说起自己的手臂被自己的父亲用青云剑砍掉。于是,她便向常远问起此人。

常远常年随侍甄世逊,自然知道薛长攸,听甄清婉提及此人,不免一惊,常远没想到这个薛长攸多年沉寂竟又突然出现,不知以后会否对甄清婉不利,故而有些担忧和吃惊。此刻见甄清婉问起,便将事情经过告知于她。

原来五湖教在十多年前也曾名彻江湖,其教主薛长攸武功十分高强,而且性情残忍,行事霸道,江湖中其他门派多避让其派门人,以避免惹上麻烦。薛长攸野心勃勃,不甘于在江湖中得一般声名,所以竭力搜探高深武功秘笈,希冀功力能够更进,以在江湖中成就大名。

也不知薛长攸从何处得知了青云剑在青门的消息,内心垂涎不已,恰好,一个青门弟子因看不惯路过当地的一个五湖教教众的跋扈行为,与之发生冲突,并且将对方打伤。这可给了薛长攸口实,薛长攸率领五湖教高手至青门兴师问罪。甄世逊不想惹事,见薛长攸前来,还打算向其赔礼以求和解。薛长攸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见甄世逊态度谦恭,还以为其性格懦弱,便扬言除非甄世逊将青云剑交出来给五湖教,否则青门就将罹祸。甄世逊这才知道薛长攸原来是在打青云剑的主意,心中不免愤怒,就不再对其客气,只是勉强地仅就自己弟子伤了五湖教门人而表示歉意,却绝口不提青云剑之事。

薛长攸见甄世逊态度突变,而且并不理会自己对青云剑的索求,自然十分生气,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态度也更加蛮横起来。不一会,二人言语中便起了争执,薛长攸本也没打算甄世逊恭恭敬敬地将青云剑交给他,此刻见甄世逊对自己不再客气,便借口青门不肯为打伤自己门人赔罪,率先动起手来。

甄世逊见此,也被逼出手。打斗之际,薛长攸招招凌厉,杀机毕露。而甄世逊并不想与五湖教结仇,所以出手时攻少守多,而且出招和缓。这样交手,却不免被薛长攸占了便宜,而且但就武功而论,薛长攸的功夫亦高于甄世逊,所以打斗时间稍微一长,甄世逊落尽下风,不一会便中了薛长攸重重一掌。

薛长攸见甄世逊被自己打伤,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招式更加凌厉,明显是要置甄世逊于死地。甄世逊的夫人也在外观战,看到这般情形,心中焦急不已,便潜入后房将青云剑取出,想在甄世逊实在支持不住时备用。待其携青云剑至前堂时,却发现甄世逊已经被薛长攸逼得险象环生,急迫之下便立即将青云剑抛给了甄世逊。

甄世逊接过青云剑时,薛长攸也正一掌攻来,甄世逊便挥剑自防。那薛长攸不知甄世逊手上拿的就是青云剑,仍旧毫无顾忌地挥掌向甄世逊头部劈去。甄世逊因先前受了薛长攸一掌,胸中已经气息烦乱,难受至极,而薛长攸却攻势更猛,不给丝毫喘息之极,此时确实是气力不支,他见薛长攸又是一掌攻来,无奈之下,只好挥剑朝薛长攸击来的手臂扫去。

只是刹那之间,薛长攸感到手臂一阵酸痛,细一看时,右手臂竟然被削去了,薛长攸分明感到自己的手臂并未碰到甄世逊所持之剑,而自己的手臂断掉,显然是被此剑的剑风削掉。此时薛长攸不禁惊惧不已,一边用左手紧握住血流如注的右臂,一边注视着甄世逊手中略显怪异的长剑,他此时方知甄世逊手中之剑就是青云剑,而使他震惊的是他没想到这青云剑竟然如此厉害。其实甄世逊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他将剑斩向薛长攸的身体,那薛长攸定然已经丧命黄泉了。

五湖教的高手们见教主受了重伤,忙赶紧围拢过来,生怕甄世逊再度出手。薛长攸知道得到青云剑的目的再也不可能达到,甚至连能否活命都得看甄世逊是否愿意,不禁愤恨交加。

而甄世逊却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虽然他知道今日废了薛长攸的右臂,自然已经是生死仇家了。于是薛长攸和手下之人才得以离开青门。

也是自那时以后,五湖教神秘地消失于武林,十多年间再无该派的消息,武林各派之人对此也是深以为奇,不知五湖教内发生了何种变故。

听常远讲完,甄清婉才知道那个薛长攸和五湖教竟然和自己家有这般恩怨。

至于五湖教匿迹江湖,却是另有一番曲折。原来,薛长攸被青云剑所伤回到五湖教后不久,一个武功罕见的高手出现在了菱湖城,此人一心想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便尽寻当地的武林高手比试武艺,当地的武士竟无人是其对手,便不得不归顺效服,偶尔几个桀骜不驯的豪杰,被此人或者废去武功,或者杀死以儆骇他人,所以短期之内,此人所创教派声名鹊起,这个教派便是天源教,而此人便是燕之山。

五湖教所处之地也在菱湖城附近,燕之山也听闻了此处最大也最为豪强的教派便是五湖教,心想天源教想在菱湖城乃至整个武林占得一个响当当的位置,必须消灭或收服五湖教,主意一定,燕之山便亲自率领手下高手去五湖教。

薛长攸自然也听闻了手下人的禀报,知道了燕之山和天源教在此地的所作所为,他本想抗争,却无奈右手已失,此时根本不是燕之山的对手,无奈之下,便率教众归附了燕之山。而燕之山也将五湖教的原址作为天源教的教址。自此之后,五湖教便销声匿迹,而天源教却日显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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