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她本就性子寡淡。二来,一群姑娘凑在一起容易生事。闲谈的内容也不过是攀比。攀比自己的首饰,攀比各家金主的出身门第。金主地位越高,自己的腰杆子也就越发硬气。
九姑娘是不屑。
也难怪,她曾经出身那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即便是如今她的“金主”赵允之,论起家世门第来也不及她家昔年风光时的一半。
九姑娘就是这样大气的人。经得起最好的,如今落魄了,也遭得住最坏的。
她懒得听那些姑娘们在背后嚼舌根,一身白衣轻飘飘地从她们面前翩然而过,格外的出尘。
这样的高调,惹得姑娘们又是一阵不满,一阵叽叽喳喳里,倒是一句极尖锐的“有什么了不得?赵公子一月没来了,只怕早就撂下了。做那个清高样子给谁看去?”
九姑娘听到这话,脸色着实僵了一僵。
她不是为着这话,只是算了一算,赵允之着实一月没来了。她有些担心他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毕竟小梁王这个位子坐的战战兢兢的,难保不被奸人所害。
九姑娘加快脚步,绕过戏台,直往后台走去。
李妈妈平日里怕姑娘们无聊寂寞,时不时也请戏班子来给姑娘们唱戏,解解闷儿。
九姑娘盯着镜子里那张涂着厚重脂粉,眼角微扬,颇有风情的妖媚样貌叹了口气:“瞧你生的这副好相貌,倘若是女子,不知多少豪门公子要踏破门槛儿千金散尽买你一笑。”
镜中人翻了她一个白眼,卸了一半的妆容下,是一张细白精致的脸:“今儿个你家赵公子又没来?”
九姑娘笑起来:“瞧你这嘴,我才刚好些,你又来招我。”
她说着,松松垮垮地缩进温慈身侧的圈椅里,她同温慈很是相熟,说是不拘小节也是可以的。
温慈望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叹了口气:“你没想过其他的情状?”
她知道温慈想的什么,还是不咸不淡的笑:“什么?他要娶哪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即便如此,也不必同我断了联系。我不在意那个名分,何况不过是个妾,由谁争去?不如就这样,落得自由。”
温慈叹息:“小九,你想要的太多了。”
九姑娘的身子微微僵住,旋即笑开:“温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下个月初三是我的生辰,他一定会来给我过生辰的。到时候管什么大家千金,什么豪门贵女,他只是我的。”
温慈颇有几分妖娆的凤眸熠熠生辉,灼灼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九姑娘心虚的转开眸子,嗫喏半晌,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我曾也是”
我曾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我曾也是。
她没再说下去,觉得有些懊恼。
这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便是要在一句话前加上“曾经”二字。这个词后总要跟一个转折,一个令人最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