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同行(2 / 2)

阮芾沉思许久,又开口道:“兄台百会、神庭、太阳三处要穴皆封,尚且未死,我阮家行医百十载,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有悖医理的奇人。”

“阮兄真乃再世华佗,方才所言分毫不差,不知可有治愈的法子?”

阮芾复又搭住怀瑾手腕,片刻工夫,摇头道,“若是我家先人,或许能有些办法,无奈父母早亡,无法为兄台祛除病患。此三穴乃是人之命脉,稍有不慎,轻则疯癫,重则玉殒,屈兄此疾已病入膏肓,实非阮某力所能及。”

“天意如此,我早看得淡了。”

“屈兄心境豁达,阮某佩服。天色将晚,你我一同出山如何?”

“谢阮兄美意,我还有事,后会有期吧。”

阮芾撇嘴笑道,“荒山野岭,屈兄无非只为身后那二人,想必阮某这一摔,也是替他俩遭殃。”

怀瑾现身之后,一直催动内息,时刻留意周边环境,他只察觉到四五里远,一人伏在田里,气息似有似无,与路上所遇孩童倒有几分相似。这晌阮芾言及两人,怀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呼吸吐纳,以真气为引,罡气为用,循着自然之气细细详查,五里之内未见异常,仍是只有一人。怀瑾兀自惊诧,反问道:“阮兄听到两人声响?”

“听田里窸窣之声,似是两人走动。”

“阮兄果真好耳力,日后若有缘,再与兄台相聚。”

怀瑾唯恐天黑被袭,不待阮芾答话,脚下蓄力,沿小径原路飞奔回去。

怀瑾原没把那娃娃放在眼里,只想使出疾法,逼另一人露出破绽。谁知他甫一动身,却发觉田里那团气息不断后撤,他行半里,那人便后撤半里,疾法之快,与自己相比丝毫不差。对手会使疾法,本在意料之内,奇怪的是只有娃娃气息变化,全不见另一人踪影,怀瑾心想莫不是那人藏在原地以逸待劳,若如此,不如趁他二人分开,各个击破。

疾法,如风似声,五里之遥,只在片刻。怀瑾在路边止住脚步,不敢贸然踏入农田,生怕中了埋伏,远远望去,田里种的玉米已经收割,只留下密密麻麻的秸秆遮住视线,却正是藏身的好去处。

怀瑾见秸秆干瘪瘪、叶黄杆枯,单手背在身后,中指、无名指、小指结三昧印,用罡气引着三昧真火,将眼前田地燃成一片白色火海,白炎所到之处只剩焦土。

不过眨眼工夫,面前数顷农田烧得精光,怀瑾随时提防,却始终未见魑魅杀出,内心狐疑。既然没有埋伏,为何只见娃娃气息远走,方才书生言之凿凿,不似信口胡诌,此事太过蹊跷,若一味苦追过去,难保不会中了圈套,不如去与司马南商议后,再做定夺。

怀瑾思虑已定,转身疾行,沿小径往西北而去。

九月底的朱阳城郊,黄昏特别地短,转眼工夫,日落西山,林间小径笼罩在黑夜之下。怀瑾抬头仰望夜空,乌云蔽月,似是一场暴雨即将袭来,他赶紧加快脚步,盼着早些出山。

深秋雨急,少年还未走出山涧,瓢泼大雨,顷刻已至,豆大的雨珠从天上砸落凡间,打得两侧林木飒飒作响。怀瑾也不催起道法,任雨水打在脸上,反倒觉得酣畅爽快。

怀瑾又行了数里地,出了峣山山麓,抬首望见不远处挂着个大红灯笼,灯笼上“栈”字分外醒目,想必便是司马南所说的民栈。

怀瑾走到近前,民栈乃是个四方小院,院门大开,四匹马拴在一侧马棚里,棚外停着书生的篷车。马棚边搭了个鸡圈,养着十来只鸡,冷风吹得竹篱乱晃,好像随时会倒。院内约有五六间房,居中大堂灯火通明,怀瑾推门而入,堂内五个木桌,司马南等人挤在右边的桌子上,阮芾独自坐在门旁。

众人扭头见是屈怀瑾,柔荑第一个站起,起身相迎,还未走至门前,反被阮芾抢先插话道,“没想到屈兄竟会落魄至此?这一场秋雨,妙哉。”

怀瑾闻他言语率性而为,颇觉二人意气相投,不怒且笑道,“屈某一时癫狂,让阮兄见笑了。”

“无妨,自古大智若愚、大慧若癫,岂能被些繁文缛节所扰,不如儿戏人生,方是我辈平生快事。”

怀瑾初见阮芾,不喜他不阴不阳的举止,如今看来反倒是自己以貌取人,此人不拘泥于外物,本我澄明,断不是凡夫俗子所能丈量。

“尝闻阮子放浪形骸,今日得见阮兄倜傥不羁,你难不成是阮籍后人?我又听说阮子好饮琼浆,不知你酒量如何?”

“屈兄难道忘了我的身世,学医先尝百草,后吞百毒,毒且不怕,酒有何惧?”

“甚妙。容我片刻,再与阮兄一醉方休。”怀瑾转身对柔荑道,“多谢小姐惦念。”

柔荑见怀瑾与书生视若知己,相谈甚欢,反把自己冷落一旁,扭头回座,不去理他。

怀瑾窘了一下,走到司马南身旁,附耳低声,将方才娃娃的怪事说给他听。

司马南闻言,低声回道:“少年安心,量他今夜兴不起风浪,老夫明日与你详说。”

“劳烦南爷费心。”怀瑾拱手致谢,转身回到书生桌旁,甫一坐下,就听阮芾问道,“屈兄可信得过我?”

“何出此言?”

“我这有坛自酿的药酒,虽说是药酒,却比寻常的百花酿、仙人醉更觉清洌,入口甘如饴,香如蕊,但毕竟你我初识,这酒屈兄可敢品上一品?”

怀瑾待人本是诸多防备,但阮芾越是不羁,怀瑾越觉他习性相投,朗声道:“阮兄之酒,纵是毒酒,我也要尝尝它味道,大不了兄台银针伺候便是。”

“痛快。”阮芾起身出屋,不多时捧个木箱回来,头发、衣裳尽湿,怀瑾白衫尚未干透,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阮芾落座,打开木箱,箱里棉絮包裹着一个酒坛。书生小心翼翼将酒坛取出,坛口用黄泥封得严严实实,依稀还能瞧出章印模样。阮芾磕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如入仙境。

怀瑾将酒碗伸到阮芾面前,斟上满满一碗,酒色清白,不似往日所喝黄酒。少年一饮而尽,入口有如寒潭清泉,凉至舌根,甫一下肚,又觉灼似热浆,妙不可言。

“我贪杯先饮,刘兄莫怪。”

阮芾复又为他斟满一碗,边斟边说道,“如此饮法,甚慰我心,屈兄请。”

二人共同举杯,琼浆入肚,阮芾问道:“如何?”

“入口如梦,不足为外人道。”

阮芾拍腿大笑,“屈兄乃是除我之外饮此酒的第一人,‘入口如梦,不足为外人道’,既如此,此酒名为‘入梦觞’如何?”

“归梦如春水,悠悠绕故乡。”怀瑾心头泛起思乡之情、念亲之切,他取酒坛举过头顶,连灌几大口,大喊一声:“舒坦。”

柔荑一直盯着怀瑾,见他已是醉了,放心不下,故作嬉笑道:“这么好喝么?我也要尝尝。”

柔荑起身走到怀瑾身旁,夺下酒坛,抿嘴喝了一口,只觉得腑脏里如若火烧,品不出什么味道。阮芾看她表情,哪懂得欢伯之乐,一把抢过酒坛抱在怀里,心疼道:“别糟蹋了我的宝贝。”

怀瑾耷拉眼皮,眯眼指着阮芾笑道:“阮兄太小气了。”说完,少年身子摇摇晃晃,哐当一声趴桌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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