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西疆(1 / 2)

 峣山之上,两位老者站在崖边,俯瞰山下路口。一人须长二尺,身穿明黄绸缎常服,腰束玉革带,常服上盘着一条鎏金九爪大龙。另一人剃着光头,腰身似桶,裹了件青色麻布单衣,衣裳缝缝补补,却干净得很。

胖子问道:“为何阻我?”

对面老者捋了捋银白胡须,“大师难不成动了杀意?”

“杀一人而活天下,有何不可?既然已在此劫之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用佛家的话,世间事莫不是因果,我跟他师徒一场,他有今日也是因我而起,老夫又怎能坐视不理?”

“老邻居啊,万般事你皆已看破,为何自己仍深陷因果之中不得自拔?”大和尚转身面向长须老者,“罢了。你心意已决,贫僧只得作罢。若真动起手来,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世间这番劫难恐怕你我都在劫难逃。”

“大师何必妄自菲薄,论境界修为,普天之下谁能与您相提并论。”

“老哥谬赞。世间万理,殊途同归,怎分高下?于佛理,我略知一二;于天道,你已臻大成;于功夫,我却自愧不如。人寿有涯,近些年我常叹光阴荏苒,参研佛经尚且不及,武功一事反而不放在心中。我那劣徒不识拳脚为何物,每日上山挑水为佛像除尘,口诵《阿弥陀经》,反倒心中清明,那净土宗的佛理,小徒弟的顿悟也只在毫厘之间。在我眼中,即便与你的两个徒儿比较,自有另一番成就。”

“当年我遁入莱山,本不愿再过问世间事。没成想因缘际会,收了两个徒弟,反倒惹出许多事来。大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慵尘啊,两个甲子,你仍看不破‘大道无情’么?”和尚望了眼对面老者,叹息道:“日后我若与他有缘,自当竭力,只是命数一事,非人力可为。”

大和尚言罢,不待慵尘散人道谢,绝尘而去。长须老者举目眺望分岔路口,五人起身赶往西疆,不多时几人身影渐渐隐没在官道两侧的密林里。

慵尘抬头望天,烈日当头,已是正午时分。老者口中喃喃道:“弟弟,天地若对他不仁,我纵是毁天灭地,也不会叫你再次寒心。”

话说司马南重伤,圆缘坐在马上扶着老人,怀瑾牵马步行,柔荑、承志各骑一匹骏马。五人出了岔路口,缓缓前行。

走了二三里地,怀瑾等人听到前方有男子痛哭的声音。五人转过弯角,眼见苗老二跪坐在路边,怀里搂着苗大,哀嚎不止。苗大双目无神,倚在兄弟身旁,不死不活。

五人都不言语,静悄悄靠近苗家兄弟,柔荑、承志、圆缘瞥头不去瞧他们俩,脸上挂着愧疚。即便他们几个小心翼翼,三匹马踏着水坑而来,又怎能不弄出些声响。

苗老二听到有人走过来,本是随意一瞥,发现竟是民栈里的那几个人,哭肿的红眼透着恨意,他轻轻放下苗大身躯,站起身抡拳扑向少年。

怀瑾一言不发,任苗老二捶打半天,待他打得累了,少年一掌推开猎户。苗二脚下踉跄,跌坐在水坑里。怀瑾这才俯身去摸苗大颈脉,又探了探他印堂天心穴,略作沉思,反手从后背抽出青锋,挥剑斩下苗大头颅。

苗老二看见怀瑾试探兄长脖颈、额头,心中抱着几分侥幸,难不成大哥还有救。谁知少年猛地一剑斩下兄长头颅,苗老二猝不及防,连爬带滚奔到兄弟尸首旁,扯嗓子哭起丧来。

怀瑾见他泣不成声,本要说些什么,只是欲言又止。蛊虫侵脑的事,多说无益。

柔荑等人见识过蛊虫的厉害,即便是承志、圆缘,也没多说什么。五人绕开苗大尸体悄悄走过,都不愿再去打搅苗家兄弟。

苗老二心知奈何不了眼前的几位,抱着苗大尸首,哭得更凶。哭声从身后传入司马南等人耳中,五人各有所思,兀自西行。又赶了二十多里路,众人途径小镇客栈,这才有人开口说话。

“南爷,不如先在这安歇一晚,我去镇上找辆马车,明日再行。”

“如此甚好。我给你个方子,劳烦你顺便抓些药材回来。”

怀瑾点头允诺,一行人走进客栈住下。怀瑾等众人起居安排妥当,留下柔荑等人照顾司马南,自己独自上街抓药。

小镇不大,一眼望到头,从南到北不过八九百步。怀瑾找到药铺,将司马南所写的药方递给伙计道,“抓三十副。”

伙计接过药方应了一声,转身面向药柜。他边看方子边去抓药,才抓了两味药便住了手,回过身对怀瑾道:“小爷稍等,这方子有味药,我不太清楚,容我去问过师父。”

怀瑾取字条时,看得明白,方子上都是些寻常的草药,并没什么难寻的药材,心下狐疑。

少年候了半晌,从内堂走出个大夫,拱手作揖道:“小爷这药方,不知应对何症?”

怀瑾摸不清医馆是何居心,南爷既开了方子,自然是胸有成竹,对症下药。这一日诸事不顺,少年心浮气躁,厉声反诘道:“抓药便是,哪来这么多闲言。”

小镇大夫脾气倒是好得很,他见怀瑾发火,脸上仍堆着笑,展开药方道:“小爷看这方子,麻黄、人参、黄芩、桂心、甘草、川芎、芍药、杏仁各一两,附子一枚,防风一两半,生姜五两。这方俗称‘小续命汤’,原载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有调理气血的功效。可方子最后一味竟加了‘刺五加’三十钱,刺五加与麻黄、人参相冲,平常人吃了尚且受不了,何况病人。”

怀瑾对药理懂得不多,眼见医馆大夫说得头头是道,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不如小爷领我前去诊脉,免得耽误了病情。”

怀瑾知司马南脾气乖僻,若贸贸然将大夫领了回去,南爷胡乱发火反害了他,少年缓口道:“先依方子抓药,我回去跟朋友说明原委,再来请您。”

这医馆虽处偏僻小镇,馆中的大夫却颇懂得些分寸,他见怀瑾如此说,心想必是有些隐情。郎中吩咐伙计抓药,又与怀瑾敷衍应酬数句,托故退回内堂。

怀瑾提了药,在集市寻了辆简易的马车,篷内局促,却总好过南爷骑马奔波。少年这才赶回客栈,将医馆的事如实说给司马南听。

老人听罢,淡淡笑道:“庸医误人,老夫自有分寸。”

怀瑾见司马南语焉不详,也就不再过问。

一日无事,司马南安心静养,柔荑、承志在旁照顾,圆缘回房坐北朝西打坐诵经,只剩下怀瑾领着金丝尖耳猕坐在客栈院子里。

怀瑾要了盘瓜子,小猴子两只爪子交替往嘴里送,一会儿工夫,瓜子皮散落一地。怀瑾伤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便不提青锋,只从桌上取了根筷子,握在手里。

少年将罡气注入木筷,还未使出掠法·万趋影,筷子尖却爆裂开来,许是竹木筷用得久了,难免有些松脆。怀瑾本意用筷子试试万趋影的招法,这会儿却转起心思。阴阳罡气原属自然之力,至刚则易折,至柔则易懦,故而道家最讲阴阳调和。

魑魅的气蕴,因人而异。像司马南那样,一生提气练气,丹田内的真气充裕得多,但对战之时,却不是全凭真气多少,反而气息的拿捏更关乎性命安危。剑不磨不利,便是这个道理。

“那人”较之怀瑾,自然真气丰沛。怀瑾欲与他交手,真气不济的隐患始终横在心头,今日一战反而将这烦恼释怀。若自己将行气的功夫臻至大成,不愁没有与他拼死的资本。

少年思虑已定,拾起筷子,将罡气催入其中。若只注入阳气,筷子顷刻便劈成数瓣。若杂糅着阴气,却使不出万趋影的技法。

不一会,瓜子皮上又落了一层竹木条。店小二在一旁看着,一根根筷子到了少年手中,好像过年时放的爆竹,噼里啪啦崩了一地。小二心知惹不起他,只能自认倒霉,明日再去买一笼新的。

“再给我拿些筷子。”

少年绷着脸,神情肃穆,国字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店小二看怀瑾脸上伤疤,细长鲜嫩,定是刚受的刀伤。小镇伙计哪有什么见识,对少年的话不敢不从,却又怕老板知道后责骂自己。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怀瑾一心揣摩行气的精妙,等了半晌仍不见伙计拿来筷子。少年这才抬起头,正瞧见院子里男女老少齐望向自己。怀瑾有些微窘,从怀里取些碎银子,开口说道:“多拿些过来,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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