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西疆(2 / 2)

店小二见到银两,这才如释重负,从后厨取出一大捆竹筷,摆在少年桌上。

怀瑾见猕猴蹲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又唤伙计端来两盘瓜子。少年安排妥当,又拿筷子放起“爆竹”。

阴阳调和的道理简单得很,但和合真气却发挥不出风林火山种种魑魅技法的威力。怀瑾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自己另辟蹊径,反而误入歧途。桌上几十根筷子又被少年挥霍一空,饶是筷子短小,体内罡气也所剩无几,怀瑾这才作罢。

三盘瓜子,几十双筷子,这一人一猴挥霍半天,地上堆的瓜皮木屑足有一寸。小猴子看着脚下,手舞足蹈,兴奋异常。

这时,司马南房门轻启,柔荑从房里探出身来,走近怀瑾身旁道:“爷爷请你进去。”

怀瑾随柔荑进入房间,房里只剩司马南一人,魏承志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南爷倚靠在床头,面如槁灰,怀瑾见状说道:“此地离朱阳府不远,不如明日送南爷回玉玖阁吧。”

司马南摆摆手道:“少年此行前往何处?路上时间可还充裕?”

怀瑾避口不提阳岗村的事,心想距离十月初一尚有一个月的时间。阳岗虽远,好在楚三爷送了马匹,时间上却也是绰绰有余。

司马南见怀瑾心中盘算,又开口道:“老夫也没料到单广德长刀如此势沉,想来须静养数日,待气息归于平稳,方好上路。不如少年指个地方,我们再去与你汇合。”

怀瑾见时间宽裕,司马南又是代己受伤,此时如果撇下他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语带关切道:“南爷好生休养,不必挂怀。我也陪你们住在这客栈里,免得歹人觊觎。”

“老夫现在自身难保,小姐安危托付给你了。待我休息两三日,便可上路。”

“不急。南爷好生静养,怀瑾告退。”

司马南点头,又对柔荑道:“小姐也回房吧,老奴静心调理气息,这几日不必探望。”

柔荑知道马爷爷决定的事,便没有回旋余地,只得跟着怀瑾一同出屋。

柔荑之前提及卑喃羌,怀瑾一直挂在心上。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两人独处的机会,便打算问个明白,只是少女神色迷离,这一日诸多变故,实不忍再去逼她,便缓口道:“小姐早些休息吧。”

“等一下。”柔荑心急,一把扯住怀瑾袖口,又觉此举未免唐突,赶紧放开。少女脸上露出几分娇羞,如三月桃花初开,万枝丹彩灼春融。

“小姐还有吩咐?”

柔荑忸怩,不知从何说起。怀瑾猜她要提昨晚的梦,便开口问道:“梦回卑喃羌,是你动的手脚?”

柔荑闻言,面露惊诧,继而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泛红,冲着怀瑾发脾气道,“昨夜梦到你儿时遭遇,满门屈氏只剩你一人,就连羌族的异性亲人也未能幸免。我自幼父母双亡,尚还有几位爷爷照顾,心想你却孤苦伶仃,世上再没有人可诉衷肠。这一日来对你百般关切,我的心意你还不懂么?”

四年前亲人被杀之后,怀瑾心中已不受情字羁绊,亲情友情爱情,诸多情愫与己无关。即便与师父相处,也是恬淡如水。他老人家虽宅心仁厚,对自己关怀备至,但终究是仙风道骨,不识人间烟火。师徒情分难比亲情,怀瑾的心再也不曾被融化过,少女的心意懂与不懂又有什么分别。

怀瑾扭过头,天色已晚,明月隐在青白的云里,冷冰冰的感觉,反而让他舒服。

“你为什么会梦到那些?”少年问话,好像寒冬山涧里的清泉,凉透骨髓。

“不知道,从小就会。”少女答话,也如一块木头,再没有一丝情绪。

“还梦到什么?”

“没了。”

“鬼牙现在在哪?”

“不知道。”

“不要跟别人提起。”

“好。”

怀瑾、柔荑都不再说话,两个人站在司马南门口,怀瑾望着夜空,柔荑倚在门前回廊的柱子上,看着院子里的客人拿坚果逗弄尖耳猕。

两人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就这么站着,好像彼此都在等些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柔荑冲院子唤了声猕猴,“小耳朵。”

金丝尖耳猕从院子里跑了过来,柔荑牵起猕猴右爪,也不跟怀瑾道别,径自回房。小猴子怔怔发愣,三步一回头,可屈怀瑾瞟都不瞟它一眼,仍只顾着抬头望月。

柔荑领着尖耳猕回到房中,拴好门栓,她也不上床休息,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金丝尖耳猕绕在她身旁,扮着鬼脸,少女却不瞧它一眼,对着铜镜发呆。

小猴子见女孩伤心,唧唧叫着,柔荑一把将尖耳猕搂进怀里,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他的痛,我感同身受,他的恨,我铭记在心,他的一举一动,从未离开我的双眼。我的心意,为什么要被他如此糟践?”

柔荑突然扯开猕猴,双手握住尖耳猕不停摇晃,“小耳朵,你说为什么?”

小猴子眼冒金星,却不挣扎,任她发泄心中的愤懑。

“三岁爹娘过世的那年,我突然会梦到别人的故事。起初还不以为意,慢慢竟发现,梦里的故事便是梦主人的过去、未来。那时我晚起早睡,想在梦里再见爹娘一面,可他们却从未出现。我将入梦的事说给四位爷爷听,几位爷爷叫我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柔荑顿了顿,瞪大了眼望着猕猴,“这件事马爷爷都不知道,今天我不顾爷爷告诫,说给你听,为什么你却要误会我?”

小猴子以为柔荑在问话,点了点头,看柔荑没什么反应,连忙拼命地摇头。

柔荑不去理会猴子怪样,仍自言自语道,“以前梦到别人的故事,我都好像天仙一般,居高俯瞰,见他喜我会喜,见他忧我亦忧,可终究不是我的故事。你的梦却不同,我在梦里睁开眼,居然有了身体。只是这身子却不听我使唤,直到那老人唤你‘瑾儿’,我才知道,这是你的记忆。我看见卑喃羌朵朵白莲倒在血泊中,我听到那一夜鬼啸般的骤雨,我嗅到毡房外刺鼻的血腥,我感受到鬼牙在你头上所做的一切。没法忘记你的经历,没法忘记鬼牙冷峻的目光,更没法忘记那一刻你的心跳,你的心痛,你心里喊不出的怒嚎。”

柔荑说到这里,再也止不住情绪,抱住尖耳猕,任泪水夺眶而出,滴在猕猴的金毛上。

这一夜,少女不记得哭了多少回,发了多少的牢骚,也不记得自己最后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却多了两颗红肿的眼睛。

接下来的两天里,柔荑再未见过怀瑾,每天的饭桌上只有承志、圆缘和“小耳朵”。司马南闭门不出,连送饭的柔荑也是不见。

柔荑耍性子不去向伙计打听怀瑾行踪,反倒是承志怕少年溜走,偶尔去跟店小二打听下情况,知他仍在客栈里,便不再关心他死活。只是每次提起怀瑾时,店小二却眉头紧锁,好似提到瘟神一般。

第三天黄昏时分,柔荑等人坐在院中吃饭,忽看到司马南房中传来一缕白光,光亮透过窗户照到院子里,窗纸上透出司马南的身影,老人立在屋子正中,不知做着什么。

不多时,司马南低沉的声音响彻客栈小院。

“怀瑾,可否来老夫房中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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