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余秀莲家买了自行车的消息,就在白河生产队传开了。
周小满一家三口坐在前院歇凉,就迎来了不少客人。
大家三三两两,围着周小满家的自行车打转。
有那话多的,就问起了自行车的价钱。
周小满当然不知道,只好敷衍两句。
社员们不免就想多了。
余秀莲说她儿子去外面上班能赚不少钱,原来是真的。
也不知道他是做的什么工作,还招不招工。
于是,自周小满有关系进鞋厂的流言之后,生产队再次传言说余安邦有路子吃商品粮。
周小满家的人气一度爆棚。
都是左邻右舍的,周小满不好赶人,拿了余安邦寄回来的奶糖,分给大家,又去地里摘了个甜瓜切了,耐着性子陪众人说话。
最高兴的,自然是余秀莲。
她坐在人群当中,享受着从未有过的荣光,滔滔不绝说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外面的花花世界。
社员们或惊叹,或嫉妒,或好奇,连着几天捧着余秀莲说好话。
要不是生产队的中熟种又要收割了,他们就要天天守在余家。
有人羡慕,更多的人是嫉妒。
比如隔壁彭旺家。
下了工,他就拉着柳树立抱怨。
“柳哥,余安邦说是在外面上班,肯定是骗人的。就他那德性,哪个正式单位会要。他不会在外面搞投机倒把吧,你看看他家那自行车,一般人家哪里买得起。他家那光景,我们邻居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柳哥,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杀杀他的气焰才好。都快成咱们生产队的土皇帝了。”
柳林也跟着附和:“堂哥,旺家说的没错。余安邦肯定在外面干坏事,你是革委会的,赶紧去举报他,最好抄了他的家,自行车也收走,看他回来怎么哭。”
柳树立强忍着,才没有打断两人的话。
他们以为他是谁,整个革委会都听他的?!
他要是有那么大本事,也不会被人挤兑,要到乡下避避风头。
革委会如今分成几派,他因为站错了队,备受排挤,早就没有之前的风光。
“做什么事,都要有证据。哪怕是我们这些红袖章。”柳树立不耐烦地道,“你们说余安邦投机倒把,就要抓个现形。要不然,说什么都没用。”
去哪里抓现行啊?他们连人家在哪里混都不知道。
彭旺家与柳林顿时焉了。
“不过,找不到余安邦,他的庙不是还在,我们总要做点事。”柳树立突然道。
彭旺家眼珠子一转,再联想到这些日子,柳树立看周小满的眼神,顿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柳哥,说起来,余安邦家的媳妇真够劲儿,你看那胸脯,那腰,那屁股,啧啧。”
见柳树立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再接再厉,“咱们两家的后院是连着的,过去余安邦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柳哥,你可能不知道,余安邦家新建的茅厕,有个窗户就挺好。”
“走,今晚上上你家吃饭去。”柳树立挽住彭旺家的胳膊,架着人就往彭家走。
这天晚上,周小满就觉得自家后院不太对劲。
余秀莲也打着煤油灯起来了。
“小满,你听到后面的声音没有,该不会是有人想偷咱家的猪吧。”
“还有鸡,”小宝一脸郑重,“我听到了鸡叫,肯定是有小贼,就像那天晚上,去晒谷场偷谷子一样。”
周小满听着,眉头不由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