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关和庄眠没有闻砚桐那么讲究,一路走来脸晒黑了许多,还有些晒伤的地方,肤色倒与祎北人有些相像,这多少让祎北人少了些戒心。
但是战乱关头,众人也没心思多管闲事,遇见奇怪的事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只有街上巡逻的士兵注意到了她们,走上前来盘问。
“三位瞧着不像祎北人,是从何处而来?”士兵问道。
阿关和庄眠同时看向闻砚桐。闻砚桐正要斟酌着开口,却忽然听见有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这三人是谁放进来的?!”
既然同时看去,就见说话的是个脸庞姣好的姑娘。她有着祎北人独特的高鼻梁,浓眉毛,但是凶起来的时候神色也十分狠厉,隔着老远瞪闻砚桐。
说着便气势汹汹的走来。
闻砚桐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从何处见过。
三个士兵似乎很惧怕她,低头恭敬行礼,“清懿小姐。”
“我分明记得,我爹前两日就下令封城了,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玩忽职守,将这三个外地人放进来的?”被称作清懿的姑娘凶道。
闻砚桐见她颐气指使的模样,想起来这人正是前段时日在花茶楼碰上的祎北人,当时与牧杨起争执的那伙,其中被叫做妹妹的姑娘。
没想到竟是这样冤家路窄。
士兵为难道,“可是少帅下令不可封城……”
清懿当下一个巴掌抽在士兵的脸上,“少帅少帅!张口闭口便是你们少帅,别忘了这里是祎北,你们这些从朝歌来的东西凭什么对祎北指手画脚?!”
闻砚桐眼看着这个巴掌在眼前炸开,心脏一听,随即怒火往头上蹿,“祎北亦是绍京境内,自然要听命与朝廷派来的人,你又有什么能耐质疑上面派来的人?”
清懿听她呛声,瞪着眼睛看来,怒道,“你竟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本想着将你们外地人赶出去便是,既然你们这般冒犯我,那我便将你们抓起来,当众施鞭刑!”
清懿挥手,狠声命令道,“来人!把这三人给我抓起来!”
清懿身后跟着不少侍卫,听命之后立即上前来,劈手就要扯闻砚桐身上披的麻布。然而阿关和庄眠位闻砚桐一左一右,见侍卫扑上来,立即便要动身,一人拉着闻砚桐往后退,一人则是上前抵挡侍卫。
说实话闻砚桐并没有见过阿关和庄眠出手,这一路上真的太匆忙,几乎没有停留的时间,也没有遇到什么人。但是这会儿阿关迎上前的时候,袖中极快的甩出短刀,出手便在侍卫身上留下伤痕,并不是致命处,但每一刀都能让他们痛呼出声。
清懿见状,怒声道,“你们进城果然是别有居心!”
说着从腰上一抽,竟抽出一条蹭亮的长鞭,炸炮竹一样甩在地上,发出噼啪声响。
周围的人纷纷吓得后退看热闹,就连那三个士兵也胆怯的往后退。
清懿耍了一手好鞭,在阿关与旁人过招时出手,好几次险些抽中阿关。
庄眠见状,自然要上前帮忙,闻砚桐往后站了站,不想让自己添麻烦。谁知道侍卫有人见闻砚桐落单了,便立即扑上来一把掐住她的胳膊,劈手就要揍她。
闻砚桐奋力挣扎,正要叫喊时,这男子忽而被一箭从背心穿透,血溅得到处都是,嗷嚎一声摔在地上抽搐。
闻砚桐惊慌的抬眼看去,发现有一人站在不远处。
那人持着长弓,身着深蓝色的锦绣长衣,身上戴着简易的银甲,一双耳朵上方的头发缠着红丝编了有些祎北特色的小辫子,散下来的长发在身后飘扬,随着躁意的风飘到身前,些许落在银甲上。
他身后还跟着穿铁甲的士兵,站得整整齐齐,跟巡逻的散兵有很大的不同。
随后他一摆手,身后的士兵用整齐的小跑上前来,将清懿带来的人全部押跪在地上,庄眠和阿关也被制住,一时间热闹的上面顿时寂静下来。
清懿被人扣住手臂,嘶喊道,“牧杨!你竟敢对我出手!”
是了,这人便是牧杨。
他站得位置有些逆光,让闻砚桐有些看不清楚,但是清懿喊出来之后,闻砚桐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将近两个月没见的牧杨!
他抬步走来,面容也逐渐清晰,身上的银甲随着脚步发出清脆琳琅的响声,走近了之后,闻砚桐才看清楚。
牧杨变黑了,但是俊俏的眉眼里有往常很少见的坚毅和冷峻,他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他冷眼扫了一下清懿,“我作为祎北驻军,有能力管制城内的秩序,无论闹事的是谁,都要被惩罚。”
“你敢!”清懿尖声道,“我爹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
牧杨提着嘴角冷笑一下,没再搭理,而是将目光落依次落在了阿关,庄眠身上,最后停在了闻砚桐脸上,问道,“你们是刚进城的人?”
闻砚桐点头。
经过长时间的奔波,本来已经身心俱疲的闻砚桐突然见到了牧杨,心中涌起的亲切感似乎让她的疲倦消弭了,她不自禁的笑弯了眼睛,说道,“我们来寻人。”
牧杨面色冷淡道,“此处正是动乱,你们寻到人之后尽快离开。”
牧杨似乎有事要做,并没有停留多久,说完就要走。清懿还在边上嘶声叫喊,奋力挣扎着,用祎北的方言骂人。
牧杨厌烦的皱眉,正要转身,却听闻砚桐突然喊了一声,“牧行屹!”
他一下子顿住,再看来时,目光满是疑惑,“你认得我?”
闻砚桐笑着摘下了披在头上的麻布,正要说话,却不想把牧杨吓得不停,豁然后退一大步。
“你、你……”牧杨冷峻的表情有了一丝崩塌,“你的脸……”
闻砚桐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才想起自己脸上涂的有绿油油的药膏,这会儿干的硬邦邦的,龟裂出数不清的小缝,乍一看十分骇人。
她便从忙往下抠,解释道,“这是我涂的东西。”
牧杨见状,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
闻砚桐道,“是我!闻砚桐。”
牧杨一听,神色骤变,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将闻砚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又凑到她面前看她的眼睛。他能听出来这声音是有些像闻砚桐的,但是面前这人满脸绿油油的,实在难以辨认。
闻砚桐便停了抠脸上的东西,转身从马背上的包袱里翻出了程昕给的玉牌,给牧杨一看,牧杨当下就认出这东西,惊诧的嘴都合不上了,瞪着闻砚桐看。
闻砚桐一边抠脸上的东西一边想,这才对嘛,这才是憨憨应该有的表情。
牧杨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怎么跑来这地方!”
“我来找你们啊。”闻砚桐道。
牧杨一靠近,就问道她头发传来的异味,脸又皱成了一团,嫌弃的表情极其明显,“你这样,我都不想承认我认识你。”
闻砚桐自个闻了闻,嘿嘿笑道,“这不是为了赶路来早点见到你们嘛。”
牧杨啧了一声,对身旁的人道,“你们先去巡逻,我有事。把这些闹事的人全送到牢里就是。”
士兵恭敬应了,在清懿的骂声中离去。
牧杨也拎着闻砚桐的胳膊飞速赶往住的地方。祎北的县官特地划出一片区域让傅子献他们从朝歌来的人住,牧杨与池京禧和傅子献三人住在同一个院落中,结构有些像四合院。
一进门,牧杨就把她戳地上了,身上的味把他熏得打磕巴,“快快快、快点抬热水来!”
闻砚桐挠了一把油头,顶着绿油油的脸等了一会儿,一盆一盆的热水兑了凉水倒进木桶里,将她请进了净身房。
牧杨亲自在门口看守着,还叫人拿了一身新衣物。
水一盆一盆的往里面递,换了足足四桶水,才出来一个干干净净,身上香喷喷的闻砚桐。
她穿上衣裳之后,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牧杨倚在墙上等着,听见动静转头一看,这才感觉闻砚桐是真的跨过朝歌到祎北的距离,站在了面前。
闻砚桐虽说一路上脸上的膏药没断过,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免晒黑了,但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牧杨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道,“这里这么危险,你来这里做什么?”
闻砚桐擦着头发,说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有要事要办,你别说废话,快带我去见傅子献。”
牧杨道,“他出去巡逻了,过会儿或许就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门口就响起盔甲相撞的脆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人率先跨进来。
傅子献在这段时间里,好似又长高了。长发扎了一半露出一双耳朵,余下的垂在身后,与系发的绸带长长缠绕,跨门进来的瞬间,风自他身后来,将他的长发撩到面前来,隐隐飘过俊俏的面容。
傅子献进来之后,方走两步,抬眼的刹那看见了站在净房边上的牧杨和闻砚桐,脚步猛地顿住。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当时见到闻砚桐的心情】:
牧杨:我【哔】!你【哔】,他【哔】的真是【哔】了狗!差点给我熏吐,我在心里一直默念她是我好兄弟,才忍住没揍她。
诸位新年快乐哟~~愿新的一年事事顺利,事事开心。
愿疫情快点得到控制,染病的同胞们快些康复。
诸位也要注意,千万照看好自己和家人。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