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祎北出城之后往南走十几里,就到了群山连座之地。正值夏季,这里的树木茂密,只听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哗声。
闻砚桐坐在马上,随着众人的脚步慢下来,对傅子献问道,“你知道那座山的位置在何处吗?”
傅子献一招手,便有侍卫从后面走上前来,他道,“这是祎北当地的士兵,知晓那座山的位置。”
牧杨举着灯笼,眯着眼朝远处眺望,“我好像看见了。”
闻砚桐和傅子献同时诧异的看向他,“隔那么远你都能看见?”
“不是说种满了银杏树吗?”牧杨仔细看了看,“能看见些许异色。”
傅子献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进山吧。”
池京禧曾经召集议事,对于巡逻遇到敌军一事专门做出了应对方案。
为保证收下的士兵尽量活命,遇到敌军时只退不攻,藏进深山之中,等援兵来之后才出现,做到最大可能的保留兵力。
其中姐妹山因为特征明显,所以被列入首选。
一队人马呈一字型进了山中,头前与尾处的人负责提灯照明。
夜晚的山中总是静的可怕,但仔细一听却又觉得处处都是声音,众人不免小心翼翼些。
闻砚桐倒没那么担心,因为她知道敌军此刻都在相隔很远的另一座山上。
现在的她只想快点找到池京禧。
夜晚的风着实有些凉,与白日里的炎热形成明显的对比,若不是闻砚桐一路来磨砺出了强健身体,这会儿可能就要被这巨大的温差折腾病了。
不过主要也是牧杨的提醒,她临走前多加了两件衣裳。祎北的衣裳虽不如京中的精致,但是厚实,挡风也是一流。
闻砚桐随着队伍往前走,暗想池京禧应该会在路上留下记号吧,是那种不易察觉,但是我方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留下的暗号。
于是转头对傅子献道,“你们先前有没有商量遇到这种情况后,留下什么样的暗号指引?”
傅子献道,“小侯爷的确有说让留暗号,但是当时的议事被突袭打断,并没有说留什么,若是小侯爷应当会留牧行屹一眼就能看懂的暗号。”
闻砚桐意外的看向牧杨,牧杨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闻砚桐很快就能想通,傅子献这话的意思怕是在说池京禧对牧杨极其信任,若是他人不见了,牧杨肯定会参与搜寻,所以池京禧会留一个牧杨一下子就能认出来的暗号。
至于是什么暗号,那就是牧杨和池京禧之间的默契了。
闻砚桐道,“那待会儿找找这附近有什么记号吧。”
傅子献也有这想法,点头应了。
往里面行了一段路,整支队伍进入深山之中,周围只剩下风声和马蹄声。
牧杨一路上都很安静,这时候突然开口,“这山中会不会有野兽?”
闻砚桐惊了一下,侧头望他,“瞎说什么呢!”
傅子献却沉声道,“这倒说不准,这些山都是野山,常年无人靠近,只有猎户和樵夫会在山边上徘徊,很少有人往山里深处走,这姐妹山保存的这样完整,约莫也是因为山中有野兽,寻常人不敢随意靠近。”
“那我们走的这样深……”闻砚桐有些害怕。
这些都是她没能考虑的,若是碰上什么野狼老虎,那他们还没找到池京禧恐怕就要被赶出扇群,还有可能性命不保!
傅子献道,“先莫要惊慌,我们动静轻些,未必会惊动那些野兽,再者我们也带了利器,若是真碰上了,也有胜算。”
闻砚桐稍稍安心些,只盼着能快点找到池京禧,然后顺利离开这里。
却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这想法刚落下,就有一声声低吼从黑暗的林子里传来,当即将马吓停了脚步。
众人连忙控马,傅子献便低声喊道,“停队聚集!”
众人连忙聚集队伍,但是马被那低吼声吓得腿发软,有些不受控制,时而发出尖声的马啼,打破宁静的深山。
闻砚桐有些慌张的扯着缰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转头一看就见傅子献面色凝重,盯着吼声发出的地方。牧杨也驱马向她靠近。
闻砚桐的马不是受过训练的战马,这会儿受到威胁之后显得焦躁不安,一边蹦跶着马蹄子一边发出有些凄惨的声音,闻砚桐只得尽力的去安抚,但马逐渐显出较大的情绪波动,甚至开始颠她。
牧杨见状,便知晓闻砚桐的马心理素质不行,朝她伸出手来,“来,上我的马!”
闻砚桐一只手松开缰绳,在颠簸中伸手去握牧杨的手,但却因为马匹的躁动屡次握不住。
就在她捏住牧杨手的一瞬间,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吼声,简直像在耳边炸开的怒吼一样,让闻砚桐浑身一震,打心眼里颤栗。
她的马更是彻底吓崩溃了,长鸣一声忽然撒腿狂奔,闻砚桐刚触及牧杨的手甚至连握紧的机会都没有,被这股力量拉扯开,瞬间甩远了距离。
“闻砚桐!”牧杨在身后大喊一声,策马要追。
但是林中接二连三传来了吼声,马匹无论如何驱赶也不肯动,只是朝着其他马靠拢,傅子献没有办法,只得拦住牧杨,说道,“她的马是千里马,我们和这群野兽都不可能追得上,先想办法将这些野兽驱逐再去寻找她!”
牧杨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是她一个人在林中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