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划过,刹那亮光之中,绞绡红莲帐幔依稀恍然,床尾四角各有一只铃铛,是熟悉的摆设。
楚烬寒眼底极淡的笑意还未及散开,就倏然冻结。
又一道雷电闪过,那火焰般燃烧的,纠纠缠缠的绞绡深处,两个人影纠缠不休。
执灯弟子本被楚烬寒吩咐先求等在外面,可他难得来灵苍山一次,当然迫不及待想要多看几眼大家私底下公认的大美人师叔,于是探头探脑地也探出半个脑袋。
然后,他就看到,明明灭灭的雷电中,本以为如天上仙人的师叔,衣衫半解,面色潮红,眸中水色迷离,却依稀像有一点被打扰的不耐。
他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
极度震惊之下,执灯弟子手中的灯火掉在地上,未及反应,门已经被关上。他呆呆的,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抱着师叔的男子,好像是师叔唯一的弟子,在同门中风头无两的首座弟子——苏星弦!
师,师徒乱|伦?!
陵澜在迷蒙中感觉到一丝突兀的冷意,以为是窗没关好,侧眼望去,却看到一道修长身影矗立在门口,雪白的衣裳,腰间紫色绶带,泠如冷玉般的一个人,黑暗中,他的神情叫人看不太清楚。
门很快被关上。“啪嗒”一声,雨下了许久,关门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沉闷。
在关门的那一刻,陵澜就把身上的人推开了。推开以后他皱了皱眉,他紧张什么?都怪最近又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苏星弦被骤然推开,愣了一愣,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可更让他在意的,却是陵澜脸上,那一刹那的近乎无意识的无措。
为什么?
全身的火热都像被泼了盆冰水,直直冷到心底。他看着陵澜的手从他手中抽出,那一刹那的情绪像是他的错觉。可是,他知道,他绝对没有看错。
师尊不是与掌门向来没有往来,依师尊的性格,他不该会有这种情绪的。尽管被示意要求不许妄动,可苏星弦却忽的,感到一种隐约的不安。
陵澜从床上下来,松垮的衣衫不慎滑落一边,羊脂玉一般惑眼的白上,星星点点的红似落梅花。他赤着脚,脚腕上也若隐若现地半露桃花,足以可见,亲吻的人有多疯狂彻底。
他不大在意地拉好衣襟,就近点了一根烛火,漆黑长发披散,是恰到好处的凌乱,在缓缓腾起的微弱火光中,显出几乎摄人心魂的靡丽艳色。
他微微侧过头,情|欲未褪的眼尾尚带着微红,点点慵懒如丝,“师兄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如果不是床上还有另一个人,这个情形,几乎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邀请。
楚烬寒不答,反而轻声问,“这便是你收的徒弟?”
陵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是他收徒弟收到了床上,简直有辱师门,愧对灵苍山先祖,无颜面对天下苍生之类上纲上线的东西。
都是些顶没意思的东西。
陵澜眼里闪过一丝无聊,但对方毕竟是掌门,或许对于他来说,师徒还是多多少少不能接受。得想个什么办法,搪塞一下。
更何况,他确实也有理由。业火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他身不由己,他神志不清,他太痛苦了,所以情难自禁。任谁在一夜非人的痛苦折磨和上一次之间,都不会选择让自己痛苦。
可陵澜又真觉得没有什么,想了想,毕竟纸包不住火,不是现在也是以后,于是,他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这一句话,说得真是十分轻巧,毫无负担,仿佛理所当然。
苏星弦原本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因为陵澜示意他不要妄动,更有几分难言的焦躁,却因为这一句话,整双眼睛都明亮起来。
与此同时,楚烬寒的周身却越发冷凝,丝丝凉意在竹屋中蔓延,一时间,分不清是这个人身上的冷,还是夜雨的冷。
陵澜想,他肯定是要教训他了。教训就教训吧,早晚也是要来这么一下的。可没想到,楚烬寒是说话了,可他说的,却是,“我知道,你是因为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