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勾引他的(2 / 2)

他没有再说下去,仿佛即使是因为业火,他也并不想把那些话说出口,不想……接受某些事。

陵澜有些意外,紧跟着,有什么东西迎面闪过,他伸手接住,这次,不止是雪华丹,还有一瓶他久违了的东西,雪莲精。

原来那瓶雪莲精,也是楚烬寒送的。

“没有下一次。”轻微摇晃的烛火中,看似冷情的仙人注视着他,眼瞳深处中却似有隐隐闪烁的不灭流光,如窗外角落里那一簇静静绽放的月盈花,不为人知,却一直守在那里,任由风吹雨打,日月延绵。

陵澜攥了攥手,想起近日做的一个梦。他借楚烬寒的名义与谁偷溜出去,回来时被他发现,本以为会被责罚,他也确实说了他几句,但他最后却没有罚他,只是说,“没有下一次。”

梦里的他不知道,心里嫌他啰嗦无趣,嘴上答应,背后依然如故,只是做得隐蔽了些。

可在那一段梦中,他在局外,却看到楚烬寒在他走后自去请罪,说没有管好师弟,是他之过。然后,替他受了本不该由他受的刑罚。可是那些事,其实本与他无关。

不过是个梦罢了,即使是真的,那也不是他的事。陵澜食指摩挲瓶身,忽地烦躁,因为他竟然,有点想要认错。

陵澜踢了下足底,顿了顿,说,“师兄,我确实……”

他想,他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他都主动给了台阶,他何必自找麻烦。那就推脱过去就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星弦却走了过来,屈膝跪下,抢过话头:

“掌门师叔,是弟子以下犯上,一切都与师尊无关。有任何惩罚,弟子都甘愿承受。只是弟子对师尊的心,却从无半分虚假,也从未有片刻后悔。”

“师尊即使意识不清,我却未有片刻不清醒。”

他早知道,自己所思所想,不为人世所容,终会有这一天。况且,他也不想再隐瞒。于情理,他确实愧对师门,大逆不道,该受什么惩罚,都是应当。

而且……从楚烬寒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心中的不安就渐渐放大,这种感觉,比见到陵澜对宁曦好的时候,更让他觉得不安。

宁曦能得到青睐,是因为眼睛,他很清楚。可方才有一刻,他看着师尊不自觉的无措与懊恼,一瞬间,他就像是置身于随时会坠落的无底深渊,稍一犹豫,就要一脚踏空,失去所有。

那种流失的感觉太明显,如果他永远只是“陵澜的弟子”,那么,他永远也无法站到那个光明正大的位置,只能一次次,眼睁睁看着师尊与其他人在一起。

他就是爱上自己的师尊,那又如何?该有什么惩罚,他都愿受,但他永远也不后悔。

竹屋之中,蓝衫少年跪在地上,腰背却仍如青竹挺直。他的面容褪去年幼的生涩,轮廓俊雅,浅灰眸色如江上烟渺。任是谁,见到这样的少年,都会于心不忍。

但说话的全程,苏星弦都只看着陵澜,仿佛这一切,不是“认罪”,而是他多年沉积已久的告白,连说话的语气,都能听出满满的情愫。但在满腔炙热的爱慕之中,却还有一丝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暗自较劲。

“星弦……”陵澜想说,你凑什么热闹,明明能躲过,还硬要凑上来。

但这一幕落在楚烬寒眼里,却大不一样。

蓝衫少年跪在地上,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却没有半分忏悔。而他的师尊,也似乎没有多少责怪,反而握着他的肩,有些心疼似的。

而他,倒像是严苛不近人情,格格不入的家中长辈。

楚烬寒的眸中升起寒意,看向陵澜,“他所说,是否属实?”

仿佛只要陵澜说一句,是苏星弦趁他之危,他就会信,就绝不会饶过欺负他的人。

陵澜当然不能让楚烬寒处置苏星弦,退一万步,苏星弦才是他的任务对象。其他人,顺带罢了。更何况,他一向不觉得,关起门来做自己的事,你情我愿,有哪里不对。

所以,他毫不犹豫,直接就说,“不是。”

他看着他,“是我勾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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