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厉勋爵都是大哥,
哪怕平时对苗欣宠爱惯了,
但被妹妹当场捉住跟女孩子卿卿我我,
厉勋爵还是想逃。
见寒爷也从灌木丛后面钻出来,
他的眼睛先是一亮,
紧接着,嘴角又抽搐了几下。
无语地瞪了老七一眼,
厉勋爵站起身,
在苗欣脑袋上揉了一下:“你跟小米米在这里晒晒太阳,
我和老七过去说说话。”
“嗯好,”苗欣和米粒同时点头:“大哥(阿爵哥哥)你去吧!”
厉勋爵听着这异口同声,仿佛商量好了般的话,
脸上好不容易维持住的表情,
终于破功,
几乎在转身的刹那间,落荒而逃。
苗欣看着大哥极难得的惊慌失措,
极不厚道地笑起来。
听见米粒跟着她笑,
她扭头看向米粒,
一般成年人的眼睛,都会带点杂色,
要么发黄,
要么呈现出褐色,
有些人,还会显出一点点灰。
然而,
米粒的眼睛却像刚出生的小婴儿,
黑白分明,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色,
苗欣看了她几秒钟,
像是被蛊惑了般,
也做出跟大哥方才一样的动作,
不由自主伸手去摸米粒的眼皮,
米粒好脾气地闭着眼任由她摸,
但在苗欣的手指停留在她眼皮上的第十秒时,
她却轻声提醒道:“欣欣,
不要来招我,
我只允许自己脆弱三天,
现在三天时限已经过去,
我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
请你不要再让我哭。”
苗欣的手倏地一下收回来,
米粒没有撒谎,
面前的女孩,
是苗欣见过的,
最最坚强的姑娘,
甚至比糖糖还要坚强。
那块该死的广告牌,
对于米粒来说,
是真正的天降横祸,
苗欣给她做完开颅手术的第五天,
米粒才脱离危险,醒过来,
醒来之后的米粒,
一度陷入崩溃,
要不是当时有大哥厉勋爵寸步不离地看护,
米粒估计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醒来后的米粒,
像个执拗的强迫症病人,
用她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寻死,
但,
她绝食,
大哥也绝食,
她不吃不喝不睡,
大哥也不吃不喝不睡,
她说要画画,
拿起铅笔就往自己咽喉上戳,
戳中的,
却是大哥的脖子,
她疯狂地找水果刀,
想要割断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刀切下去,
触碰到的,
却是大哥的皮肤,
大哥并不阻止米粒做什么,
也不劝她,
却一定会在米粒做出危险举动后的第一秒,
就用自己的身体去接招,
这种玉石俱焚的守护,
终于将崩溃的米粒,又从死神手里拽了回来。
后来米粒告诉大哥和苗欣,
她不寻死了,
永远都不会再寻死了,
但她需要时间,
来埋葬她的悲伤。
苗欣以为那会是很长一段时间,
几年,
甚至一辈子,
出乎意料的是,
米粒只要了三天,
那三天里,
米粒很安静,
却一直在哭,
苗欣和大哥谁都没有劝她,
只是给予陪伴,
而三天之后,
米粒神奇地复活了,
苗欣从未见过这么重承诺的女生,
米粒说到做到,
她说已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说三天已经足够埋葬她变成瞎子的悲伤,
从今往后,
她要开开心心地活,
要放肆地笑,
要张扬地挥霍青春,
苗欣以为她只是说说,
可观察了整整一周,
她发现,
米粒真的努力将自己治愈了。
苗欣以为,
治愈等同于遗忘,
直到此时此刻,
她才明白,
米粒没有忘记悲伤,
她只是,
将心空出来一块,
彻底留给那些悲伤,
永远都不再触碰罢了。
沉默片刻,
苗欣实话实说:“米粒,
你的眼睛,
我会想办法医治,
手术定在两个月后,
但我要跟你打好预防针,
这世上,
有太多意外,
即便Dawn大神,
也不敢保证手术百分百成功。”
本以为米粒听见这话,
就算不哭出来,眼圈也会发红,
令苗欣惊叹的是,
米粒却很平静,
她依然微笑,
笑得坦荡:“嗯,我知道了,
你尽力就好,
不遗憾。”
苗欣迟疑一下,
又提醒道:“笑眯眯,
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是说……”
她有点说不下去,
米粒却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等了几秒钟,
见苗欣的确没有再说,
米粒才笑着扭头,
仿佛能看见苗欣一般,
她盯着苗欣的眼睛道:“欣欣,
你知道吗?
我觉得我非常幸运。”
“嗯?”苗欣没听懂,
米粒摸索着抓住苗欣的手,
她自己的手心里,却都是汗,
声音也有点发抖:“刚才,
你都看见了吧?
我吻阿爵哥哥了,
我亲到他了,
真的亲到他了,
而阿爵哥哥,
我让他亲我,他就亲,
我亲到他,
他也没揍我,
我是不是很棒啊?”
“???”苗欣有些瞠目,
愣了几秒钟,
才问:“你,真的爱上我大哥了?”
“必须的!”米粒脸上居然流露出小嘚瑟:“我上中学的时候,
就暗恋过阿爵哥哥。”
“诶?”苗欣的八卦之心,立马被熊熊点燃:“怎么回事儿?
快给我说说。”
米粒被苗欣催促得小脸通红,
但她没有回避话题,
显然,
她也急于将自己的快乐跟苗欣分享,
“我上初中的时候,
我妈妈出过一次车祸,
当时的手术,
就是阿爵哥哥做的。
我那时候又矮又小,
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但我每天都会在阿爵哥哥来查房时,
躲在角落里,悄悄偷窥他。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
那时候爸爸妈妈让我喊他叔叔,
我始终不喊,
我跟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一样,
叫他‘厉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