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桃继续安抚道:“您稳住,我尽量给您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让您好起来,我还等着您给我生个妹妹呢!”
宁林本来要上前劝两句。
一听这个险些撞到桌角上去。
范四在一旁急得眼眶都红了,也跟着劝:“娘您放心,这家里我会好好守着,平时您是怎么个章程,我绝对不给您添乱,待您好了,我与相公就搬回去……”
王氏哭得更凶。
一着急,又晕了过去。
宁桃:“……”
家里一通忙乱。
大夫一来,说什么王氏太过激动。
宁桃叹息:“怕是,知道刚才那些要债的差点把我打了,替我担心。”
宁林:“……”
明明是你打别人。
小姑娘又替王氏扎了几针,王氏才转醒,一眼就瞧见在她床头抹眼泪的范四,咬牙切齿的嗷嗷又吼了起来。
范四忙让开,宁林抓住他的手。
她嗷的更凶,口水流了半边的枕头,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大夫一个劲交待别激动,别激动。
有话好好说。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张嘴就嗷嗷的乱叫。
宁桃在宁家待了好一会,直到小武过来说马上要宵禁了得赶紧回去,这才离开。
临走时还没瞧见宁棋,奇怪道:“大头呢?”
“今日出去了还没回来,说是与朋友一道进山采风去了还是做什么。”
宁桃知道这是最近很流行的一个活动。
文人圈子里,上次景玉坤来找他,邀他参加他们的采风活动,不过宁桃太忙就没答应,倒是赵子行和牛子渊两人去了。
回来还钓了鱼,采了一些不名的野药,说是要送给宁桃补补肾。
宁桃当场就让小孙拿了两瓶人参酒给两人带回去,让他们自己先好好补补。
夺笋呀,他这些朋友。
“没人告诉他娘的事吗?”
宁林摇头,“他年纪小,回来也帮不上忙。”
宁桃了然,反正迟早要知道,多一天少一天也不是什么事,更何况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得的了。
宁桃跟宁林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回到家,秦先生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听说他还没吃东西。
无语道:“你哥也真是的,你好不容易回去一趟,也不留你吃个饭。”
宁桃道:“在那边吃不惯。”
宁林几乎在京里长大的,口味与他完全不一样。
范四连京都没出过。
那边的厨娘还是原先在京里请的,在家里干了好些年了,王氏都没换过。
秦先生一听他说这个,便有些心疼。
“还好我给你留了饭。”
宁桃嘴上没说,却忍不住乐了。
宁桃这些年来生活习惯一直没变。
晚上吃完饭,在院子里遛会食,睡前再看个时辰的书。
今日刚看了一半,秦先生推门而入,沉着脸上手就抽他。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与那种人打架。”
宁桃看了一眼在秦先生后头缩着脑袋的小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武哆嗦道:“奴才也是担心。”
多可怕呀,今日那三人得亏是一人出手,若是三人一起上,双拳难敌四手,宁家那些人也只会大眼瞪小眼。
所以,他担心明日若是钱庄的管事带了几十个人来,宁桃可不得玩完。
秦先生气道:“你别瞪他,是我让他说的。”
他今日已经去看过了,宁家门外那三个人一看就不好惹。
听小武说宁桃从前门进的,就知道一准对上,再一细问,宁桃还把人给揍了。
明日还让对方的管事来清账。
这孩子真是打着灯笼找屎。
宁桃苦哈哈道:“那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堵着门吧。”
这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宁家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秦先生一噎。
想了一会道:“要不你找连世子要几个人来当侍卫,待这事过去了再退回去。”
宁桃一口气卡在了胸口,无奈道:“爹,就我这身份带个侍卫,您觉得旁人会怎么想?”
他今日打人的时候,已经吸引了不少邻居。
怕是宁家周边的人家都知道了,明日满城风雨的,他再带个侍卫,妈妈呀,想想都可怕。
本来他那些同事对他就有点儿偏见。
第一有钱,第二年轻,第三还被上峰各种赏识,最后连皇帝都让他去给皇子当老师,尽管他平时挺平易近人的,还会给大家带点吃的,一口一个什么大人,一口一个师兄的喊着,可架不住人家与他不交心呀。
明面上过得去,背后各种diss他。
要是再带个侍卫,估计人家要说他上天了。
秦先生道:“你说怎么办?”
宁桃道:“您放心吧,我跟着董叔学武也快十年了,您看我这身体,一个打四五个都不成问题。”
“要是人家四五十个呢?”
宁桃一噎,您就不能盼着您儿子点好。
“他不敢打我,除非真不想在京里混了。”
他怎么说都是皇子的老师,又有一品楼和永安书局这个招牌。
若真与他对上了,那倒霉的只能是钱庄。
如宁桃所料,管事的是个很和蔼,一见面就要与他攀交情的老头儿。
对方客客气气的,宁桃也挺客气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今日特意让柱子和大武两人过来了。
以防小武拖后腿,在家里看大门去了。
宁桃道:“我找您来,主要是想问问,把我娘介绍到您那儿的人是谁?”
就王氏的智商,怕根本想不到这块,要是没人给她出主意,宁桃一百个不信。
老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道:“是邵娘子和董娘子。”
这两人算是他们的长期合作伙伴。
即找人来他们这里借贷,又找人来参与借贷,算是两面通知。
好么,直接把那两个跑路的家伙给捅出来了,宁桃微微笑道:“那麻烦您具体给我说说,这两人的事。”
老头笑道:“这咱们就不知道了,她们介绍生意过来,咱们给他们抽成,双方互惠互利,咱们行当里的规矩不打听人背后。”
宁桃真想呵呵他一脸。
你不打听敢跟她合作?
“原来如此呀,那咱们就说说我娘借你们银子的事吧,我看账单上是一万两,这才借了两个来月,中间还过几次利息,也就是说本金是最近这段时间才还不上的,顶多也才十来天,这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一千两,我怎么算着你们的利息也没这么多呀。”
老头眼皮一抖,笑道:“可能是那些人算错了,我让他们回头重算。”
宁桃道:“那倒不必,你们的利率比别处高了三成,这么算下来,十天就是一百两,再按利滚利算下来,一个月就要五百两,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利率我可以直接去告诉官。”
“不过,看在您态度良好的份上,我不与您计较这些。”
宁桃嘴巴一张一合,把钱庄这段时间,从王氏那儿所得的利息,差不多有一千两了。
他们的利息既然不合法,那么就没必要再按那个算了,宁桃再按正常的利率一算,很好王氏已经给了一年的利息了。
老头听得眼皮直跳。
“宁东家您不能这么算。”
“那我要如何算?”宁桃抿了口茶,微微笑道:“是到衙里好好说道说道,你们专挑我娘这些内宅妇人下手,捏着她们的软肋威胁,还是说你们这种生意该纳入合法范围,毕竟大家都是需要衣食住行的。”
“老先生,说句不好听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您如今的所作所为……”
老头脸色一白。
再也笑不出来了。
宁桃忍不住乐了,小孙这货打听事打听得的还挺靠谱。
钱庄的管事家里最近一直接连出事。
而且还出得挺邪乎。
大儿子出门喝酒,回来掉沟里了,摔断了鼻梁骨,二儿子更惨去听个小曲,结果遇上官府查夜,直接被关进去了。
小孙子今年年初一直病病歪歪的。
怎么看都好不了。
这些事其实按宁桃的话来说,单独出现也许并不邪门,可接二连三的出现,那就有点儿意思了。
老头最近都开始信佛了,不信不行呀。
宁桃这么一诈,老头心里头直打鼓。
默了一会道:“您得容咱们回头与东家商量商量不是,这事咱们也作不得主。”
宁桃道:“行吧,我也时间有限,您商量好了差个人去我家说一声便成,我现在手头紧,这一万两目前还不了。”
老头眼皮抽了抽,领着人走了。
对方一离开,柱子就忍不住道:“你是真打算给他们一万两。”
“没有。”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自己出这钱。
宁家现在也没钱,所以,他只能盼着连盛给点力,把钱庄给一锅端了,到时候这种非法资金就不用还了。
不过估计那时候,京里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事牵扯绝对不比福王造、反来得少。
柱子倒吸了口气,“二毛,您越来越……嗯,狡猾了。”
宁桃不置可否,“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既然对方不讲规矩,那么他也不用讲规矩,对方如果是老实人,正常生意来往,他绝不亏待对方一分一毫。
可对方现在明明就是设了个套把王氏给套进去了,这种人他再不还击,那么就太包子了。
老头回去之后,不出一个时辰又来了。
一切都按宁桃说的来,还说宁家什么时间有钱了,再什么时间还。
他们不着急。
还送了宁桃一筐的螃蟹,说是让他尝尝鲜。
宁桃让大武和柱子两人带回去了,再顺便买点别的,晚上呼朋唤友吃螃蟹。
柱子:“……”
你这心理可真够强大的。
居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宁桃还是有心理负担的,与张大人他们商量的增加弹力的东西,一时不好找,所以,他想着要不做成弹簧,可弹簧的材质肯定得有特殊的要求。
这就难倒了一群人。
不过陈大人倒是挺痛快,把安宇给放了过来。
尽管安宇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宁桃觉得这小子动作挺麻利,做起事来还一套一套的,显然他没推荐错人。
宁桃这几日和张大人他们用各种材质实验,都快头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