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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夜暴雨(1 / 2)

 竞选迫在眉睫。刘长文深知必须争取各个方面的支持才有可能获胜。他没有被外界的表面现象所蒙蔽,预见到一场悄无声息的龙潭保卫战已经打响了,并明白其中的真实含义。为了尽快稳住人心,他稍作安排后赶进城来。

刘长文饱读诗书,是个注重礼仪的人。他特意走进西门街口的商店,选购了奶粉糕点之类的食品。柜台里面的营业员抬起头来多瞧了他几眼,认为他是农村来的包工头。一般的工人农民不会像他这样出手阔绰。他在临出门时与刘小才不期而遇,说:“我大姑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啦。”刘小才盯住他手里的礼物左瞧右看,始终弄不明白他的来意。有些事可以确认无疑,刘长文既然与父亲互为对手,他不可能来探望刘百灵。刘小才掏钱买糖果,说:“谢谢你的关怀。”

他们分手后,刘长文拎着礼品来到医院,径直走进住院大楼,赶到五号病房探视伤员。李济源刚好打完吊针,用棉球捂住右胳膊上的针眼。他的身上拆除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能够做些轻微的动作,观其情形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屋内不见刘秀兰的身影。刘长文将网兜放在床头柜上,说:“你今天的脸色不错嘛,看上去有点喜色。”

“全是刘秀兰的功劳。”李济源挪动身子,让他坐在床边上,说:“她几乎是衣不解带,日夜守在病床前面。我才能恢复得这样快。”

“是谁又在背后讲我的坏话。”刘秀兰抬着一盆热水走进来,准备给丈夫做热敷,说:“哦,是堂兄来了。你何必跟我们客气,带这么多好东西来看他。”

李济源伸出肿胀的胳膊,说:“他还带来了问候。”他冲着妻子挤挤眼睛,说:“这可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他们的期待哟。”

刘秀兰左右为难。刘长文在春耕大忙时节赶到医院,必定有要事相求,估计村里的情况不容乐观。李济源的病情虽说有了好转,仍然不能下地行走,还得有人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说:“你先让他喘口气,有些事得慢慢商量。”

刘长文从脸盆里抓起毛巾,快速地将它折叠成方块,说:“我是专门来看望李大哥的。希望他快点养好伤,早日康复出院。”他用脸颊试过毛巾的热度,然后摊在李济源满是瘀血的手臂上,说:“乡亲们还等着他这位水利专家到龙潭边转上一圈,预测今年的旱涝情况。”

“露馅了吧。那种小事自有我爹去办,用不着他抱病前往。”刘秀兰搬来一把椅子,让刘长文稍事休息。她轻声责备道:“你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撒谎,连讲瞎话都没法自圆其说。”

“我真是没用。”刘长文沮丧地坐到病床上。李济源从被子里伸出左手,和他紧紧地握在一起,似乎是在传递某种坚定的信念。刘长文从没指望过会有奇迹发生。他只是不想冷落了人心,成为一个不敢与对手战上几回合便自动丢掉阵地的孬种,从此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他再一次振作精神,说:“你们猜得没错,我是遇上了大麻烦。曹苇已夸下海口,向全体村民承诺,凡是在此次选举中投他一票的家庭,等到造纸厂建起来后,都能得到一个招工的名额。”

李济源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包资料交到他手中,示意这是经过多年努力才收集起来的东西,或许能够唤醒人们的良知。他毫不含糊地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来搬救兵的。”他转过头去,直视着妻子的眼睛,这事因她而起,谁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听任事态继续恶化下去,说:“你应该跟他走上一趟。”

刘秀兰提起暖瓶,亲手冲了一杯牛奶,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她取出一把小勺,不停地搅拌着杯中的奶汁,说:“我走了,谁来为你打饭买菜呢。”

“我已经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刘小才突然出现在门口。他坦然地面对众人的目光,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既然是民选村长,就要充分发扬民主,让每一个人都表达心里的诉求。秀兰姐,你去吧。我来照顾他。”

刘秀兰丢下勺子,说:“医生说了他还得卧床静养。你分身乏术,怎能兼顾两头,百忙之中必有疏漏,亏待了你妈后果不堪设想。”

“他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刘小才笑对质疑,说:“同情之心,人皆有之。你们为什么要拒绝别人的好意呢。”

“你们不必怀疑他的诚心。”李济源取下手臂上的毛巾。他腾出手拉住刘小才的胳膊,说:“我们水利局不乏好儿男。我接受他的善意。”

刘秀兰离开医院,跟着堂兄穿城而过。她在途经水利局时突然想起一事,说是要去换件衣服。刘长文走得浑身冒汗,钻进“小洞天”静候片刻,顺带讨杯水喝。他的短处显而易见,就连竞争对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参选的目的过于单纯,只想保住祖上传下来的一亩三分地,除此之外再也拿不出任何新的东西来满足农民们日渐旺盛的需求。缺少了利益的驱使,他自然比别人矮了三分。这就是人性最为薄弱的地方。

刘秀兰穿过老槐树下的阴影,乘着院里没人直奔仓库,闪身溜进材料室。王朝峰正在伏案做账,见到她前来略显惊讶,立即联想到朋友碰上难题了。刘秀兰神色慌张地说道:“我有事要去河口村一趟。麻烦你到医院里照看一下李济源。”她唯恐惊动领导,说:“你不要向任何人谈及此事。”

王朝峰放下手中的钢笔,说:“你是要我代劳吗。”他看眼远方的山峰,说:“应该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了吧。”

刘秀兰无心和他打哑谜,说:“我是为了选举村民小组长回去助阵,可能要多耽搁些时间。你要尽职尽责哟。”

“行,我一定照办。”王朝峰送走她后,立即来找方刚。他谎称头疼欲裂,说:“方局长,我旧疾复发,整个脑袋就像要炸开似的疼痛难忍。”

方刚无意中瞟了一眼平静的大院,发觉刘秀兰行色匆匆地走出大门。乡下肯定是发生了严重的情况。既然当事者不愿意多谈事情的起因,他也就装聋作哑不便过多追问。他取出一张医疗记账单,认真地填写上患者的姓名,说:“请你代我问候一下李济源。”

王朝峰手持住院单,轻步走到服务台,请求护士安排他入住五号病房。值班的肖选富大夫恰好听到他们的谈话。肖大夫接过病历本观看了一会儿,认为他的病情不太严重,无需住进特护病房。王朝峰不肯善罢甘休,便与主治医生发生了口角。肖大夫正在无奈之际,忽见许多医护人员簇拥着一位权威人士前来会诊。他急忙走出服务台,截住他们的去路请示道:“乔副院长,我们这里有位病人在无理取闹。请你帮忙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王朝峰追上去仔细辨认一番,此位副院长竟是当年给他治病的乔德嵘,不知在何时登上了领导岗位。他差点就要下跪,说:“老乔,你就帮我一把吧。”

乔德嵘也认出王朝峰来了,转而替他求情,说:“肖大夫,你就通融一下。这个人是无名英雄,曾经救过老百姓的命。”

肖大夫把乔德嵘拉过一旁,说:“医院有规定,特护病房专门收治危重病人,若无特殊情况不准使用。”

“我特批了。”乔德嵘拔下钢笔,在住院单上签好名,说:“你明天将李济源和他一起转到普通病房。”

两个老朋友又相聚了。他们的快乐总是短暂的。随着夜幕降临,黄仪前来医院探视儿子的病情。她发觉刘秀兰不在病房里,顿时大发雷霆,反复追问她去了那里。

村外的打谷场再次披上盛装,两棵大树之间扯起了红色横幅标语,十几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河口村村民小组选举大会。预示着换届工作正式拉开了大幕。刘百坚精心布置了会场。他希望把这次会议办得格外隆重,不失第一自然村的风光。随着经济的发展,城郊的农村依靠地理优势首先富裕起来了,一点点合理的支出不会引起人们的非议,反而会让村民们产生自豪感。每个到场的选民都在议论纷纷,这次会议的规模大不如前。台上只有村民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在座,不可能发生较大的周折。

刘百坚主持大会,他首先阐述了自己要退下来的迫切心情,希望继任者干出好成绩。村民委员会的秦关璐副主任公布了差额选举的名单,曹苇和刘长文都榜上有名。受村民的重托,刘百泉成为唱票人,刘长武担任计票员。

辩论开始后。曹苇抢先发表了竞选演说:“乡亲们,你们都知道我媳妇还住在医院里。”他想博取广泛的同情,说:“我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只会从眼前说起。我脚下踏着一片贫瘠的土地。在这个山沟沟里,我们的祖祖辈辈不知洒下多少汗水。他们终年劳作,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播下了无数的种子,干着一辈子也忙不完的农活,却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年年岁岁收获微薄的粮食。时代变了,难道我们还要再过苦日子吗。请大家静下心来想想,是重新安排新生活的时候了。”

台下有人带头鼓掌,响应的人不算太多,很多老年人都持观望态度。他们常年居住在小山村里,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守住祖业被视作一种荣耀,轻易不会听信他人的蛊惑。

曹苇逐渐激动起来,说:“若要富,办个工厂好挣钱。”他扳着指头算了一笔账,说:“农村和城市有很大的差别,方方面面都不如人意,光是收入就不在一个挡次上。我们村更是人多地少,每人只有三分水田一亩旱地,全年的收成扣除农业税后约有节余,只能从鸡屁股里面掏几个零花钱用用。我们每年挣的钱仅有工人的一半,还靠什么去致富呢。如果我拍着胸脯说有人能改变现状,让你们的儿女进工厂,每月拿到可观的工资,闲暇时分在村里种种地,搞点副业补贴家用。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五百年遇到的大好事。你们不拿白不拿,拿了也是白拿。凡是想挣钱养家的人都不会反对我这个好主意吧。”

刘长文打开随身带来的提包,拿出许多花花绿绿的图片亮在村民的面前,好似片片彩蝶在风中飘动。这些各式各样的图像在昨天夜里已被五十六个农民仔细观看过,上面全是触目惊心的影像:河里流淌着乌黑的浊水,河面上漂浮着死鱼,星星点点的泡沫散发出刺鼻的臭味,近岸的浅滩上几乎寸草不生,远方一片萧条,阴霾中矗立着一座高高的铁塔。会场里响起一片唏嘘声。他走进人群,把图片分发给前排的人,让他们互相传看,说:“这组图景拍摄于某个工业化的国家。在河流的上游就有一座造纸厂。”他讲述了保护水源地的重要性。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心中涌动的那份爱。他的语气平缓而又坚定,说:“龙潭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宝地。这是世界上最为宝贵的水资源,只有好好地保护它,才有清澈的河水浇灌村边的农田,让树上长出果子,也有了秋天的丰收。我们要理性地看待工业化的到来,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毁了龙潭,将它推向无法预测的深渊。”

这样的抨击太严厉了。刘百坚为了以示公允,转身向曹苇问道:“你还有什么话需要补充吗。”

“我不想引起非议。”曹苇深知这是道义的底线,多说只会抹黑自我,结果适得其反,说:“牺牲是再所难免的,没有付出那来收获。”

接下来的投票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选举到了关键的时刻,刘长文与曹苇仅有一票之差。会场里发生了骚动,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风向标到底会指向何方。刘长文的眼睛投向端坐在台上的刘百坚,期盼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刘秀兰离开小姐妹,绕过大半个会场,从后面接近老村长。

秦关璐不失时机地歪过头去,在刘百坚耳畔轻言几句。刘百坚未等她走到身边,站起来大声说道:“我弃权。”

曹苇用尽全力鼓掌,眼眶里闪烁着兴奋的泪花。他的支持者悉数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发出欢呼声。

刘秀兰晚到一步,无法劝阻老人不要撕碎手中的选票。她轻声责备道:“你为什么不投刘长文的票。”

“这是农忙季节,我们耽搁不起。”刘百坚极力开脱道:“我若是投了他一票,两个人的票数必然持平。他们无休无止地斗下去也改变不了目前的现状,反而会误了农时。”

秦关璐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黑板,细心数着上面的正字。他确定了票数,说:“我宣布,曹苇的得票超过半数,担任下一届村民小组长。”

曹苇当众许下诺言,说:“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农民兜里的钱多起来。”他得意地拍着刘长文的肩头说道:“老弟,你还嫩了点。趁早认命吧。”

刘长文洒脱地一笑,说:“你是土狗学着洋狗叫,在唆使农民卖田。”他的声音虽小,却震撼了全场,让人看到的是一位百折不挠的人,而不是败落者。天地虽宽,这条路异常难走。他绝不认输。他已经看清了对手的憎恶面目,准备在恰当的时机发起反击。

春雨骤然而至,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户,从屋檐飞泻而下的水珠打湿了医院的门厅,让人频添几许忧思。刘秀兰快步来到前厅,在交费窗口给丈夫办完出院手续,刚转身便与黄仪迎面相遇。她从乡下归来后,听说婆婆曾在病房里发火,当众询问她的去向。她面对长辈的责备,坚守逆来顺受的品格,凡事都要忍让再三,尽量避免婆媳之间的冲突。

黄仪冒雨前来,就是为了阻止儿子出院。她在街道上听到某种传言,有人在议论李济源只有躺在医院里才能躲过一劫。她从儿媳妇手中拿过单据,说:“谁叫你来办手续?”

刘秀兰抬起眼睛看着天花板,说:“主治医生已经开出医嘱,吩咐他回家休养。”

“你这样做会害死他。”黄仪不想跟她浪费口舌,引来医护人员的围观。她奔上三楼,踏入病房一看,李济源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王朝峰借着帮忙的空隙,拐了下李济源的胳膊,提醒他注意身后的动静。黄仪夺过他手上的衣物重重地掷到床上,说:“儿子,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李济源费解地挠头,无法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他在病床上躺得太久,盼望着能够早日离开医院,说:“妈,刘秀兰已经办好手续了。我还能赖在医院里不走吗。”

“你给我进来。”黄仪朝门外叫道。刘秀兰胆怯地探进脑袋,像个待罪的羔羊,轻移脚步走到李济源身边,低下脑袋盯住脚尖,仿佛是在寻求丈夫的保护。刘小才赶来为他们送行,见到情况不妙便想打抱不平。刘秀兰急忙用手示意他千万不可多言。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何过失,让婆家人另眼相看。黄仪余怒未消,说:“你这个媳妇少不更事,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她跑回娘家去干什么。她纯粹是在给你惹祸。”

李济源曲解了母亲的意思,说:“妈,刘秀兰走了后,有两个人在轮番照顾我。”

“你不要为她开脱。”黄仪气愤地坐在病床上,再一次整理好床铺,说:“儿子,就算是妈求你了,我们再在医院里多住几天。等你的病全好了,再去上班也不迟嘛。”

李济源还在犹豫不决,很难在她们之间做出明智的抉择。这两个女人在他的生命里至关重要,不可能偏废那一方。他不想看到她们俩人之间的误会日渐加深。母亲的心情不难理解,她总是向着儿子说话。刘秀兰在没有跟公婆商量的情况下擅自跑回河口村,终将成为一丝抹不去的阴影。她注定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们既然真心相爱,就会原谅对方的一切过失。他愿意承担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说:“妈,我们有话回家再说吧。”

黄仪拍着床单说道:“你到了现在还蒙在鼓里。她闯下了大祸,却让你一个人受尽折磨。”她爱子心切,说:“你早该清醒了,别再执迷不悟,一味袒护自己的妻子,任由她将你拖下水,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正在外面张网以待。”

刘秀兰百般辩解道:“不是那样的。我没有你讲得那么坏,会害自己最爱的人。”

“你的行为害了他。”黄仪大声指责道:“试想一下,如果你不与人结仇,那来今天的被动。李济源,你跟她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嘛,她是你命中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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