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周嫂切一盘西瓜出来,放在茶几上。

徐途问:“看见徐越海了吗?”

周嫂:“徐总好像和客人在院子里。”

“哦。”她立即直起身,随手捻了两块西瓜往院子里跑。

她找到回廊的时候,那边两人似乎谈完。

徐越海背着手往回走,看见徐途出来,笑着问:“饭吃完了?”

“嗯。”她不情愿的哼出一声,想想说:“周嫂切了西瓜。”

徐越海笑得眼睛眯起来,立即说:“这就去吃。”

人走后,徐途几步走过去,把手里的西瓜递给他:“你们都说什么了?”

“自己吃。太甜。”他往回推了推,从兜里掏出根烟:“我抽了?”

“抽呗,我看不见的时候,还不是偷着抽。”

两人在木椅上坐下,徐途咬着西瓜:“他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聊聊你上学。”

一听这个,徐途立即噤声,脑袋转回来,像不知道他说什么般,默默吃西瓜。

“过几天给你找老师开始补课,对你要求不高,只要够专科分数线就可以。”他点着烟身:“听见我说话了吗?”

徐途含着一口西瓜,忽然站起来,走到他两腿间。

长廊在院子深处,周围绿植茂盛,安安静静的夜里,仍然有长命昆虫,不知疲倦的叫着。

秦烈昂起头,视线一暗,徐途搂着他脖子,嘴唇下压。

清甜的瓜汁从她口中渡过来,秦烈夹着烟拢住她后脑,只顿片刻,他张大口,将她唇含住,大舌冲进她嘴里,不断搅动勾缠着。

他以往不吃甜食,而这一回,小姑娘口中的味道却无比甜蜜美好。

还没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秦烈心中一疼,捏着她下巴分开。

她眸光水亮,低头的缘故,下巴挤出一点点肉儿,抿着嘴,气息不稳的看着他。

秦烈此刻的目光让人难以捉摸,剩那半截烟也没抽,拿手碾灭,看她半刻,整个脑袋深深埋入她胸口,紧紧将她搂住。

两人就这么抱了会儿,徐途还傻傻的捏着西瓜,胸口被他顶着,里面也满满当当。

她柔着声音:“你怎么了?”

秦烈慢慢抬起头,让她坐在他腿上:“我刚才和你说的话,记得吗?”

她不情愿:“记得。”

“你要有点耐性,学习并没那么难,你脑袋聪明,只要用点儿心,绝对没问题。”

“知道了。”

“现在十月,到六月,也就半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能过去。”他亲她一下:“嗯?”

“哦。”

秦烈轻轻拍着她的臀,望着围墙外的路灯,没几秒,眼睛就盯得酸痛。

他垂眸眨了眨:“跟你爸也别那么说话,你现在恨他,但人都有离世的一天,别到那时候才后悔没好好待他。”秦烈把她吃完的瓜皮接过来,放在长凳上:“最起码说话别那么苛刻,听到吗?”

她抿住唇:“嗯。”

“恨会变淡,但是血脉亲情你永远改变不了。”

徐途鼻腔莫名泛酸,点点头:“你干嘛说这么多?”

秦烈一笑,亲亲她:“随便聊聊。”

“真多话。”

“现在就嫌我烦了?”秦烈照她臀上打了下,啪一声响:“还有你那群朋友,少跟她们胡混,酒吧、KTV之类的地方也不能去。”

“别那么严格好吗?”

“不许抽烟,不能喝酒,穿衣服也给我规矩着点儿来。”

徐途撅起嘴,搂住他脖子:“秦叔叔——”

秦烈蓦地吻住了她,没有深入,轻轻蹭着她的唇瓣。

他喉咙又酸又堵,嘴唇颤动两下,细细感受着她的温度,还有她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

过很久,两人缓缓分开。

秦烈抵着她的额头:“几点了?”

她看看腕表:“八点半。要走了吗?”

几秒后,秦烈:“嗯。”

徐途跳起来,“那我送你。”

和徐越海告过辞,徐途拉着他,将他送到大门外。

外头起了风,卷起路两旁的残叶,到处飞窜。

面前是一条坦荡无比的下坡路,此刻寂静,半个车影都没有,路灯隐在梧桐树间,枝叶在暗黄的灯光下,分辨不出原本颜色。

两人走在马路中间,秦烈拉她站住:“回去吧,别送了。”

“哦。”她捏捏他的手:“明天睡醒找你玩儿。”

秦烈不说话,垂眸看着她,她头发又长长一些,眼尾的发丝随她眨眼动了下,他轻轻给拂开,摩挲着她的脸蛋:“进去吧。”

“你先走。”

“看着你走。”

徐途一笑:“那好吧。”

两个人的手指还绞着,徐途转过身,秦烈蓦地一拉,又轻轻拽回她。

秦烈:“再亲一下。”

徐途眉眼弯弯,上去勾住他的脖子,昂起头。

双唇相贴。秦烈闭上眼。

仿佛世界不存在多余的声音,只剩残叶从脚边匆匆溜走。

秦烈:“要乖。”

“知道了。”她摆摆手,觉得他今晚要比平常柔和许多:“再见。”

“嗯。”

徐途转身,步伐轻快的往坡上走,慢慢踱入梧桐的阴影里,她回过头,见那男人仍然站在路灯下,高高大大,腰背笔直,两手收在夹克口袋里,静静望着她的方向。

徐途抬起手臂,用力挥了挥,大声说:“早点睡哦。”

她回到家,窦以已经离开。

徐越海仍在客厅里看电视,老花镜搭在鼻梁上,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转回头,大步流星的迈上楼梯,想到秦烈对她说的话,又忽地一顿。

她搭着扶手,过两秒,缓缓拍打了几下:“看电视呢?”

徐越海一惊,蓦地侧头,随即笑笑:“送走秦烈了?”

“嗯。”她面上没什么变化,隔几秒:“早点儿睡。”

她没再听徐越海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回了房。

泡个热水澡,徐途很早睡下。

第二天,她醒来,日上三竿。

她洗漱好,特意挑选一件浅灰色休闲连帽衫,收口衣摆卡在腰间,下面是条黑色铅笔裤,鸭舌帽,白球鞋。

脸上不着脂粉,只轻轻拍打一层乳液。

轻轻爽爽,打扮得很讨巧。

徐途照照镜子,满意的出了门,她搭乘公交,去小旅馆找秦烈。

然而,当她站在暗黑的走廊里,却有片刻不知所措。

秦烈的房门没有锁,她开了灯,屋子里空荡荡,新买的被单没了,被褥叠放整齐,这跟她前天来的时候不一样。

愣愣的站了会儿,她去楼下问老板:“209的客人呢?”

“哪一个?”

“就高高大大的男人,头发很短,穿件黑夹克。”她有些焦急,手心冒了汗:“叫秦烈。”

老板翻了翻记录:“昨天退房了。”

徐途浑身骤然一震,心口疼了下,还想再次确认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

屏幕上是个座机号,看着有些熟悉,她埋着头,感觉已经给了她答案。

徐途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眼眶一热,眼前的画面马上变得不清晰。

她轻轻眨了下眼,铃声响第二遍的时候才接起。

电话那头有微弱的电流声,两人谁都没说话。

徐途推开旅馆的破木门,萧瑟的秋风扑面而来,她走到墙角蹲下,举着电话,抿紧唇。

几秒的等待:“途途……”

徐途眼泪顷刻间落下来。

“在哪儿呢?”他声音掺杂一丝沙哑。

“旅馆外面。”徐途吸了吸鼻子:“你走了啊。”

“……刚刚到洛坪。”

“嗯。”她抹了把眼睛,努力放轻松:“我说你昨晚怎么特别奇怪呢,说那么多话,走时候还依依不舍亲来亲去的。”

“途途,你别哭。”

徐途绷住唇:“……没有啊。”她说:“我知道你迟早要回去,但没想到能那么快。”她拿手指划开地面落的水渍,划完一个,又有新的落下来:“……你应该昨晚跟我说,都没跟你好好告个别。”

“我怕说了舍不得走。”

“那你还走。”忍片刻,徐途终于不管不顾的哭出声。

电话那头良久沉默。

街道熙来攘往,徐途蹲在柱子旁,缩起来才那么大一点儿,有人路过好奇看看,却未驻足。

徐途问:“是徐越海不同意吗?”

“没有。”

“那我明年考完去洛坪找你。”

“别……”秦烈说出这一个字就止了声,他深深吸气:“徐途,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去洪阳找你。”

途途手指停在地面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止住哭,抹了把眼睛,腰背也挺直一些:“你要离开洛坪?”

“嗯。”

徐途不敢相信:“可是……”

“等我把这里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顾无忧,我就回洪阳。”

“你说是真的?”

“我不骗你。”

徐途木讷的举着电话,好半天没说话。

电话那头有细碎的摩擦声,木椅拉动,秦烈坐到椅子上,见那边哭声止了,揪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

他连夜到洛坪,家没回,直接跑到老赵家里打电话。

秦烈举着听筒,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闭上眼,脑海中立即浮现她无声落泪的可怜样子。

他手一紧,想把她放进怀里,好好拍一拍。

喉咙哽了下,秦烈说:“一年的时间,很快能过去。”

那边声音很小:“要是想你怎么办?”

“我们每周固定通电话。”

“那有什么用。”她轻哼了声:“远水解不了近渴。”

秦烈兀自笑了笑:“是啊,鞭长莫及。”

他这话说完,顿几秒,那边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烈听她笑,也跟着笑。

这时正值晌午,会议室是厢房,零星阳光终于破窗而入,从上方打进屋子里。

秦烈握着听筒,耳边是她柔亮的笑声。

阳光落在桌子上,有树枝的光斑轻轻摆动。

已经深秋,过完这个冬,春天之后就不会再有分离。

心中住下了她,一年又能有多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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