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州守军动了!
如果说,前些日子霍亦州率部下投奔,惊吓到夏县军民,算是危机演习……那如今,朝廷就要动真格的了!
秦姒得到消息,是在帛阳帝下令出兵的第七日。
踏着暮春山色,潜伏于祝州守军中的内线快马飞报夏城。当晚,得知消息的齐云天连夜从草场赶回夏城,在外巡视的二寨主也立刻返回。
众人齐聚夏县衙门,商议对策。
“当务之急,保我夏国不灭!”孙二嫂高声道。
齐云天连忙把她哄出去,关上门,低声笑说:“唉,妇人见识,各位请勿在意。秦大人有何看法?”于是,在座众人便将视线转到(不是妇人的)秦姒身上。
“走,避其锋刃。“
秦姒解释道:“上一回祝州大军扑向夏国,齐师爷决策无误,咱们兄弟人手不足,满打满算不过千人(铜山关卫所人数),难与一州守军抗衡。退到铜山关之外,再伺机夺回失地,是个不错的点子……”
冷不防被夸奖,齐云天颇有些飘然。他抿着下唇晃晃扇子,勉强可以解读作不敢当。
他得意地说:“那这回,依例行事?”
“……咳,齐师爷,你听了秦大人的话,不觉得他还有半截留在肚里嘛?”趵斩哼了哼,毫不客气地嘲笑着齐云天的迟钝。
齐云天皱眉,回望秦姒。
秦姒低声责备趵斩:“趵大哥,你这话说得可不中听了。”反正他是习惯性毒舌,不分男女老幼,更不论对方心理素质如何,虽然一语中的,但也伤人啊。
齐云天尴尬一笑:“呃,哈哈!无事无事,状元郎不过说笑而已。秦大人有话请讲,不才冒昧打断你的发言尚不自知,实在惭愧啊!”
“避是一定要避的,如今算上谷家庄,再加上霍将军带来的兵马,不过两千人。”秦姒转向霍亦州,“而祝州守军的兵力……”
“远在夏县数倍之上。”霍亦州回答,“且据末将观察,夏县驻兵并无斗志,不过是一群——”
秦姒止住他的议论,插言道:“空有热血,却尚无能耐反击天朝大军,若是正面迎战,必然损失惨重,更惊扰百姓民生。”
齐云天不明白了:“那秦大人的意思,还是要退到铜山关之外吧?”
“非也!墨河也是个好去处,齐师爷把它给忘记了?”秦姒笑笑。
既然夏县这是名正言顺(还带一个假监国太子)的起义,那就要有造反的样子,沿着边境线逃逃看。跟墨河王私下里有来往,并不代表对方值得信赖,去墨河并非藏匿,而是虚晃一枪,至于会不会变成真正的攻占……那就要看墨河王的麻痹程度,以及墨河守军的反应速度了。
就算对方强势,她也有接下来的安排。
“为何要逃往墨河?若是双方夹击起来,我军岂不吃大亏?”
面对齐云天的疑问,秦姒不多言语,将解释权交给趵斩。趵斩大笑:“哈,齐师爷你这不就又想差了?为何我们要逃,难道就不可以是——佯攻墨河,趁隙转头直奔祝州州府?”
“啊?”
“别忘记,将夏国富绅子弟一并带走,以免朝廷军转移之后,我们回来反倒受乡亲‘排斥’啊。”秦姒微笑着端起茶杯。
押走人质,以防乡绅与朝廷串通。
“吓?”
齐云天真觉得自己跟不上这几人的思路了。
※※※
东宫心神不宁。
他连着两天写了七八封信出去,又统统追回来。所有信函,全是发往墨河那个小商号的。
不假他人之手,自己拟一份书函,既要教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觉得没啥不对劲的地方,又要让有心人一见就明白自己的意思,这个……实在是很考验他的笔墨水平。对一向依赖舍人做文秘工作的东宫而言,难度相当高。
这书信至关重大,他总觉着自己拟得不妥,又怕四姑娘看不出所以然,更怕收信的人,不是四姑娘。
“唉。”
并非从未尝到担惊受怕的滋味,却是头回为另一个人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