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放告日,范晋川刚处理完一桩词讼案,魏王身边来人请他过去一趟。
他看也无其他等着处理的事务,便跟着来人去了。到了地方,德旺出来将他迎进去,魏王宗钺正坐在堂中等着他。
想着昨晚撞见魏王,范晋川莫名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拱手行了一礼,并在下首坐了下来。
“还不知殿下找下官有何事?”
“本王打算明日离开泰州。”
范晋川也没多想,只当魏王是与他这东道主知会一声。
“下官祝殿下一路顺风。”
宗钺嗯了一声,态度不明道:“本王还有一事。”
他望过去。
“你应该知道本王这趟所谓何来。”
“这——”
范晋川倒也私下琢磨过这事,虽表面魏王是替建平帝来看他官做得如何,可实际上连他都能听出这话里虚实,再联系魏王来后的态度,他以为方凤笙会和魏王走的想法也不是虚妄。
可那日方凤笙说了不会走,他也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殿下说的可是方师爷?之前下官私下询问过他,毕竟好船配好帆,方师爷才华横溢,非寻常之辈,下官也觉得他待在小小一个县衙,着实有些屈就了。可下官询问,方师爷却说他并无离开这里的想法。”
“无意?”
范晋川点点头,又道:“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他拱手行了个揖礼:“殿下到底非同寻常人,一言一行万众瞩目,有些事还是避讳些好。”
“范大人指的是?”宗钺甩了甩手里的佛珠,意味不明问。
“殿下应该明白下官的意思。”
宗钺看着他,范晋川虽低着头,但态度不卑不亢。
一抹冷笑在他脸上浮现,直至蔓延上眼底。
“没想到你范子晋,也学会打官腔了。”
“殿下……”
“退下。”
范晋川犹豫了下,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宗钺才不悦地将桌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这一切凤笙并不知晓,她只知第二天魏王就带着人走了。
宗钺的离开让她松了一口气,这个人给她的压迫感太强,脾气也太阴晴不定。
转眼间到了年关,泰州的第一场雪也终于下来了。
这个时节是万事俱休的时候,除了准备年事,以待新年的到来,似乎也没有其他别的事。
到了腊月二十五这一日,官府就可封印放假了,来年正月初五开印。正月也是官员休沐最多的时候,初五开印后,初十还会放上元节的假,这一次可整整休十日,直到正月二十过完上元节,这个年才算罢。
县衙中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不过凤笙倒是兴致勃勃,让知春知秋剪了许多窗花四处张贴,又拉着范晋川写对联和福字。
两人一时兴致大起,不光给后衙各处写了,还写了许多吉利的对联和福字,让县衙吏役们带回家去,也算讨个喜庆。
到了除夕这日,晚上吃年夜饭,因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便不分主仆共聚一桌。
除了范晋川和方凤笙,还有小七知春知秋禹叔他们,另还有前后衙几个看门的门房和仆从及值守的衙役,不过他们各有差事,来不了。
“方贤弟,我敬你。”范晋川双目奕奕,看得出心情很愉快。
凤笙端起酒杯,与他虚敬一下,一饮而尽。
“平时在京中,逢上年节,总是形单影只,今年比平时热闹多了。”
凤笙一笑,心中也有些感叹。
以往还未出嫁之前,家中就她和老父二人,虽人少,但舒心。后来去了孙家,一大家子人,不过她身上有孝,刻意避开,倒也能躲个清净,却未免太安静了。
那时候似乎连过年也不快乐,心里有一个结,一直打不开。如今隐姓埋名,来到这里,还是少少几人,却格外多了些感慨。
心情也似乎与以往不同,觉得快乐许多。
耳边听着知秋叽叽喳喳和小七斗着嘴,凤笙笑着举杯:“范兄岁数也不小了,是时娶妻生子,繁衍后代,以后定会一年比一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