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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多变出意料(1 / 2)

 夜半,屋中只点了一盏快燃尽的烛火,显得昏晦不明。

李淇一人坐在榻上心中颇为不安,事情怎会发展成如今这般。几年前,自己一时胆小怕事将姨夫家出卖给了夕影门,从此便不得不暗中为其出力。否则一旦事情败露,‘背信弃义’——就凭这四字,武林正道将再无容身之处,而夕影门更不会放过不听命之人!

此次奉命前来,监视离家少主与其同伴的一举一动。利用过去的一点儿交情和那玩意儿,得以结伴何挚冀同住西苑,便于执行任务。可不知他与夕影门的关系怎会被那人得知,借此要挟自己助其毒害‘快剑成双’齐斐毅,并栽赃嫁祸给何挚冀。

他也是没办法,原本替夕影门办的不过只是些探查某名门正派秘密,或潜在某处作内应之类事,从未亲手害人。因为不需要,夕影门中高手如云,不屑他这种武技二流之徒出手,他没以此为耻,反指望自己永远就这样别成什么高手才好。这辈子主动摆脱控制他是不敢的,可至少若不是亲自害人的话良心会好受些。

但现在竟有人知道了他绝不能让人知晓些许的秘密。惊骇,恐慌令他坐立难安,这秘密若传出去丝毫,那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而夕影门若觉查到有外人得知了他们间的关系,那人虽会遭殃,可自己亦难逃一死。

‘夕影门不留无用之人’诡秘门主摄魂之音犹在耳际,寒意,冻得颤人的寒意从心底冒出来,咬紧牙,他不能不答应那人。

合上双目,回忆今日堂前问审的一幕,齐二堡主——齐斐智居然是那样不浮不躁,镇定沉稳之人。在兄长被害与何挚冀的火爆脾气下,竟还能沉得住气。枉费他这些日子对何挚冀添油加醋,又四散谣言,就是吃定了那愚蠢的暴躁脾气到时必将他推至死路。因为人都一样,对面目可憎之人天生反感。可今日不仅没影响到齐斐智的判断,沉静一旁的神医燕昔对此亦是连半点情绪都不曾有过。

想起那位神医不由又是一阵胆寒,俊容天仪,不变的温雅,嘴角始终挂着笑,仿若置身其外,却洞察一切的笑,就像是天上诸神对凡人的笑,似怜悯又似嘲弄。就在这种微笑中他只觉自己的一举一动,掩饰挣扎都是可笑的,就像盆里的鱼明明只等待价而沽,却还妄想着自己仍是自由的。

最终,在齐二堡主的明智下和神医燕昔未变的笑容中,他和自己陷害之人一起成了瓮中的憋。之后呢?夕影门会怎样做,他不认为那位门主有耐性等自己含冤得雪,况且自个儿本就不冤枉,这点儿把戏决逃不过门主的法眼,他会怎的待自己?还有那人是会帮自己,还是……

这么想着突然一股杀气袭来,昏暗的房中划过一道寒光,李淇猛地一惊,仓仓侧身避过三尺青锋,扯过榻上丝布甩向握剑之人。唰,唰,唰!剑光转动,片片碎布飘落,挡了视线使人在这屋中更难看清,黑衣蒙面人不由缓了动作,李淇乘机跃起,作势要以掌击其左胸,来人右退一步,谁知李淇虚晃一招,闪身至门前,正欲夺门而出,剑锋逼至,无奈回身,出招相抗,却惊觉对方内力深厚。

谁?是谁要杀自己?夕影门吗?不像?瞧着身形到像是……念头突起,未来得及深思,“钟缚!”这二字已然出口。来者一顿,更令李淇觉得自己猜对了,气怒已极大骂道:“钟缚!你这小人!不帮我便罢了,竟还要杀我灭口!你……”

话未说完,却呆愣在原地,只见对方缓缓拉下面罩,竟是齐斐智!房门被打开,房外灯火通明,十多个手持火把的侍卫肃立于易雪松——易世子身后。

“齐兄你果然厉害,用这招让贼人自露马脚。”易世子由衷佩服道,他自己就是不够聪明,还一直以为何挚冀就是下毒真凶呢。多亏齐二堡主跟自己分析其中疑点,说服自己今晚施这反间计,要不冤枉了好人就糟了!

“易世子过奖,咱们还是快去将钟缚,那无耻歹毒之徒抓起来,再向那何少主道明原委,赔不是吧。”齐斐智镇静宁和道。

“对,对……齐兄放心,我已按你所言派人盯着那钟缚,量他跑不了,咱们这就去。”易世子现在对这齐二堡主可是钦佩不已,忙点头,命人将呆滞的李淇押到王府地牢里,再率众与齐斐智去捉拿钟缚。

瞧着前面的齐斐智,易雪松边走心中边想,自己什么时候处理事情也能像这样从容不迫就好了。唉,父王母妃都说自己为人太直,不是不好,可如今局势,再加上自家地位实是让人忧心。他知道那是父母不愿苛责,自己说得难听些就是有点缺心眼,这王府的将来靠自己打理是不成了。

小妹雨竹倒是比自己聪明的多,可惜是个女子,终要出嫁,不能留在王府一辈子。哎,对了!若小妹能嫁给像齐斐智这样的人就好了。这心思一动,越想就觉得齐斐智的人品相貌,为人处事无一不是好人选,又非朝廷中人,不会有什么牵扯将来连累易家。说不定父王就是想找这么个人,才决定用比武招亲的方式替小妹找夫婿的吧。

真难为他老人家一片苦心,恩,他这大哥也该出分力。等这事完了,劝劝齐二堡主留下参加比武。本来齐斐毅也要参加的,如今被人所害不能上场,他这做弟弟代表齐家堡上台也未尝不可。何况燕神医说那‘蚕食’解不难,需好好调理一阵方可固本培源,不会落下病根。那齐堡主,齐斐毅是断无可能再娶雨竹的了,齐二堡主若能娶上,也不算对他不起。他为这大哥赶来查真相,找真凶,将来许还要劳心费神的帮着管那齐家堡一段时间,让其静养。这么个弟弟,若齐堡主还要责怪,才是太不近人情了。

随着一马当先的齐二堡主和神游天外的易世子领着众人离去,火光也渐渐远去,四周又慢慢暗淡了下来,近处檐上一抹白色飘逸身影亦无声无息的悄然隐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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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件事最后竟是钟缚所为!只因不愿长居人下,又想娶郡主,人、利两得才布得局。先下毒使齐斐毅无法出场,有意将事闹大嫁祸何挚冀,如此不动声色再除一劲敌。倒难得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阿。”祁洛暄在屋中听完离源的汇报,不禁摇头叹道。

“恩,殿下说的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淇竟与夕影门有关。之前属下就怀疑,上次伏击我的便是夕影门,如今他又插手易王府的事,不知目的究竟为何。夕影门近年突然崛起江湖之上,行事诡秘,实是让人不安阿。”离源沉思着忧心道。

“你说的我也曾思量多时,暗中亦派人查探过,无奈夕影门太过隐秘,手段毒辣,毫无头绪不提,还有几名密探一去不回。夕影门若真有意针对于我,那其与朝廷就必有牵涉,我会从这入手再仔细查查。离源,你们离家与我关系甚密,可要多加小心啊。”祁洛暄黑眸中睿光游动,肃然道。

“属下明白,殿下放心。现在还是先处理眼下招亲之事为要,那齐二堡主似有意代替其兄参加比武,他武艺或不如其兄,但也不容小觑。”

“呵呵,哥哥不能参加,便由弟弟娶佳人,这齐家堡倒有趣的紧,当真只要与易王府联姻即可嘛吗?”祁洛暄轻笑道。

“听说是易亲王和易世子经此事对那齐二堡主颇为赞赏,邀其参加的。”离源就其所闻答道。

“是这样。”略作幽思,祁洛暄目光再向离源问道,“燕昔呢?他对此有何反应?”

终于问了,离源在心中轻舒一口气。自上次发现殿下对那燕神医有所不同后,自己就不曾再主动提起,免得殿下又道自己多疑多虑,“说来就奇怪两日后就要比武了,燕神医却至今毫无反应。不过属下得知他嘱咐文二公子务必参加第一场初赛,又似已治愈了郡主之‘病’,并让其设法安排齐二堡主与何挚冀都参加第二场初赛。可属下想不明白,纵然这两人不与文二公子同时进行初赛又有何益,终有一人会胜出,莫非燕神医欲与他们一组使他二人都无法参加复赛。可文二公子更本不通武艺,无人相助又如何能过初赛,这……”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阿。

“你说燕昔似已治愈了郡主之‘病’?”祁洛暄挑眉问道,未理会属下的诸多不解疑惑。

“呃…是…是这样没错。”咽了咽口水,离源发现最近自己的思路,越来越跟不上自己主子了。

“是吗?呵,那就不用再担心了。”祁洛暄似松弛下来,露出怡然欣悦的笑容。

“为…为何?”离源不抱能听懂的希望问道。

“离源,燕昔会如此,便表示他已有十足把握此事必能成。”微眯瞳眸,祁洛暄无一丝不确定的款款道,“因此郡主才会再无装病之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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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布绸缎装饰的方台,树立于王府中平日的练武赛马之地。易王府中除郡主外,王爷、王妃、世子无一不曾习武,故才会在府中置这么一块地方。

今日这平时空旷的地方挤满了人,火热的气氛浓郁的笼罩在此。在场多是习武的年轻人,即使不为那‘天殒第一美人’,光彼此间的比试较量,及能欣赏到一些高手间的对决,也已倍感兴奋,激动难耐。

当然,无论何时总会有例外存在。一文质彬彬的俊秀青年坐在一百无聊赖直打瞌睡的谪仙少年旁,这两人在此处均显得有些方枘圆凿,是故格外引人侧目。这少年在场不少人识得,正是江湖盛传‘燕昔若愿伸素手,阎王殿前且留人’中的神医燕昔。

不过一些人挠头疑惑道:“燕神医要参加比武吗?怎么没听说啊?”

有人干脆诧异道:“这神医燕昔会武功吗?江湖上只传过他的医术神乎其神,从未听过他曾与人动手阿。”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喝斥:“你傻了不是,但凡在江湖上混得,谁没有个万一的时候?和神医动手?吃饱了撑得,自个儿嫌命长也别害着他人阿。”

周旁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先前那人只得噤声,不在多言。

燕昔对这些充耳不闻,他只觉得无聊。唉,自己就是命苦,无论怎么算今个儿这场是非亲自动手不可的了。瞟了眼一旁紧张万分样的文怀远,文二公子,忍不住心中有气,“文二公子,上台比武的似乎是在下,不知你在紧张些什么,莫非是信不过燕某?”

“不是,不是,燕神医切勿误会,小生不敢对神医有丝毫怀疑,只是见到这场面就…就不由自主的……”文怀远说着说着自己羞愧的红了脸,低下头去。

燕昔真想翻白眼,拜托!那才貌双全又有竹之性的易大美人,究竟是怎么看上眼前这个气度还不及女子的书呆子的。难怪王爷一点都不看好他,连自个儿也要怀疑帮这人到底值不值了!

“咳,文二公子,燕昔想知道,倘若这次无人相帮,你预备怎么做?”燕昔温和儒雅地问道,“郡主曾告知在下装病不过是权宜之策,那之后你们是打算?”

“小生会努力争得家父和易王爷的首肯。”文怀远显出胶有毅力的表情。

“唔,万一他们始终不同意呢?”燕昔认为那种可能实在太渺小,“你没考虑过…那个…和郡主暂时结伴离开一阵子。等时间冲淡些往事,再回来,说不定他们就想通了。”

文二公子一时有些不能理解燕昔神医话中的意思,皱眉思索了半饷,猛然睁大眼瞪向燕昔,不敢置信颤抖着道:“你…你是…说…说私…私奔?”

“是暂时结伴离开。”燕昔纠正道,真不明白这人不是读了许多书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用词都不会,好感度更低了。

“小生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丧德败行之事,神医不可胡言。”文怀远显然认为再如何文过饰非,私奔就是私奔,断然不可为的。

燕昔失力,整个人靠向椅背,闭目,单手抚额,另一手臂耷拉下垂着。心中哀叹,计划了许久,耗了这么多心神,又已经向易郡主作了保证,不帮下去是不行的了,可这人…也太……郡主怎么会?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各花入各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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