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亲生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容梨手指颤抖着,拨下110。
她不由分说下了车,将手机攥紧,放在身后。容梨倚在车门处,提高声调:“你别动手!!!我已经报警了!!”
容梨用自己专业的演技,努力使自己不紧张,不害怕,可手心里汗津津的,在提醒她,其实她也很害怕。
只是,老人手里那把刀,好像挺亮的?
刺下去该多疼啊!
“我告诉你毕瑶,这个钱你不拿也得拿,三天之内就打到我账户!”男人的眼神凶神恶煞,将毕姐的胳膊狠狠甩开,面容狠厉。
他拿着刀指了指容梨,容梨的手紧紧抓着车门,握到指尖发白,心想如果他过来她就立刻钻进车里,将车门锁上。
毕姐哭着,像是一点都不怕的模样,她声嘶力竭:“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的!我现在也没钱了。”
女强人如毕姐,容梨从没见毕姐脸上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她一向杀伐果断,很有自己的主见。
“二百万!!你必须出,要不然你给我等着!我杀了你。”男人留下这么凶恶的一句话,渐渐走远,兴许是被容梨的那句“报警”吓到了。
容梨最初被黑的时候,忍不住委屈到哭泣。
毕姐不会温柔安抚她,只留下冷淡一句:“哭又解决不了问题,有什么用?”
容梨以为毕姐是不会哭的,没想到她也跟普通人一样。
容梨彻底被震惊到了,连后知后觉的恐惧都来不及,她跑到毕姐的方向,想给她一个拥抱。
容梨搀扶着毕姐到了车上,毕姐低低啜泣着,脸上的妆容也都花掉了,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过来。
但也没有往日的淡然。
容梨不停地为她递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其实有些事情坐在车上谈不太好,只不过今天宋洵声是周日,宋洵声在家办公。这种事情让他看见不太好,总归是毕姐的隐私。
“我毕业后,前前后后给这个家拿了三百万了……”
这个数目让容梨触目惊心,毕姐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纪人,江城寸土寸金,也不好生存。
毕姐自己的房贷还没还清,如果能给毕姐三百万,毕姐估计现在都不欠银行的钱了。容梨这几年也不火,毕姐在她身上也没赚到什么钱。
反正就是……生活挺难的。
“我二哥结婚,他们让我买房,我买了就买了,可是就连生孩子的钱都要我出,家里事无巨细都要我拿钱,后来我大哥女儿想出国念高中,这个钱也是我在出……”
临城溪谷县是出名的贫困县,能读到大学的孩子就已经是个位数,还出国留学?容梨愣了愣,不禁觉得毕姐的家人真是恬不知耻。
容梨不可置信地问:“所以你一直都在妥协?”
毕姐擦干眼泪:“其实三年前,我尝试着跟这个家断了联系,一分钱也不再给他们,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毕姐动了动嘴唇,溢出一丝冷笑,“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他们钱了,这家人就是喂不熟的狼,我一年都赚不够二百万,凭什么啊!”
她一直都在忍让,每次都告诉自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们是自己的家人,她也舍不得对他们狠心,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吃苦。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索取,一次一次狮子大开口,她又不是ATM,凭什么啊,谁来心疼心疼她。
容梨抱着毕姐,这个时候说再多安抚的话语或许都无益,不如给她一个拥抱,她静静地抱着毕姐,任毕姐的眼泪滑落她的脖颈,听毕姐倾吐内心的不快。
容梨这时才知,原来难的不止她一个。这些年,她们都太不容易了,每个笑脸的背后,都是数不尽的辛酸。
只是毕姐都将这些吞咽下去,展现给她的一直是阳光的那一面。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跟我说。”
“嗯。”
过了好一会儿,毕姐的情绪才算真正缓过来,她又想继续给容梨交代工作,容梨无奈:“等晚上微信聊吧。”
“行。”
容梨心情复杂地上了楼,家里静悄悄的,宋洵声还在书房里通过视频会议安排海外工作。
关于宋氏的业务他做得越来越上手了。
宋洵声今天在家,穿了身灰色休闲服,显得身高腿长,温和许多,他从书房出来,看到容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演着一个搞笑类型的综艺,但容梨脸上淡淡,写着心事重重。
“怎么了?”
容梨下意识就想把今天的事告诉宋洵声,但还是咽了下去。免得他担心,大惊小怪的,再派几个保镖保护她就尴尬了。
毕姐都说了,父亲其实胆子很小,拿刀就是吓吓她,想要钱,其实就是纸老虎。
“没什么,”容梨打着哈哈换了个话题,“过几天就要录节目了嘛,有点恍惚。”
宋洵声也坐到沙发上,长腿交叠:“舍不得老公?”
容梨有点儿心不在焉,就嗯了一声。
哪想到宋洵声竟然当了真,凑近她,亲了亲她的脸颊:“乖老婆。”
容梨:“……”
这时候电视上恰好在演一个综艺节目,里面有个环节是有一个词才形容自己的CP,容梨这会儿回过神来,集中注意力在综艺上面,不由得发笑。
她转头问宋洵声:“你用一个词来形容我。”
宋洵声喝了口水,皱皱眉认真地思考,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人间仙女。”
求生欲还是蛮强的,可以加鸡腿!
“你猜我会用什么词形容你?”
宋洵声瞧着她,表情揶揄,估计没什么好词,他认真地想,自己各方面都挺合格的,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不好的词汇形容。
他摇摇头。
容梨:“你猜猜嘛。”
女孩声音侬软,有点撒娇的意味。
“真不知道。”
容梨扯了扯唇瓣,眼睛亮晶晶的:“人形打桩机。”
宋洵声:“……”
他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下,容梨飞快凑过去在他脸上印上一吻:“怎么,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