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达兰陵没几天,住所就被高太尉的兵马包围了。天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因为最近只遇见过蒋敬等人,而且他们是不可能向别人透露我行踪的。
“你离开汴梁的时候就说要来兰陵县,”高俅说,“那我想找你还不容易?”
我晕,早知如此,离开的时候就不该“明目张胆”。
“我看你这几天什么事都不管不问的,太不像话了。”
“太尉此话怎讲?”我说,“我本来就是一介草民,又有何事需要我操心的?”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什么事啊?”
“金兵灭契丹后,一路南下,易州戍将韩民毅投降,燕山府守将郭药师投降,真定府守将王培松阵亡,南下之路大开,”高俅说,“就在金兵占据中山府的时候,圣上传位太子赵桓,改年号靖康。”
“李纲呢?他不在京城指挥反抗,去哪里了?”
“嗯?”高俅疑惑,“李纲常年在地方任职,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他的,你就说现在怎么样了吧。”
“现在?”高俅说,“太上皇帝和新皇帝都南逃了。”
“咱们那么多人,连金兵都阻挡不住?”
“当年太宗皇帝兵败高粱河,如今太上皇将幽云十六州攥在手中,这已是丰功伟业,”高俅说,“你觉得呢?”
“这就值得炫耀了?”我说,“收复失地不应该是分内的事情吗?”
“话不能这么说,”高俅说,“分内的事情也有能成的,也有成不了的。”
“你来找我干什么?”
“圣上南逃途中,太学生陈东等上书,指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为六贼,说‘六贼异名同罪’,请把他们处死,‘传首四方,以谢天下’。太上皇被迫将王黼、李彦、梁师成赐死,将朱勔、蔡京、童贯流放。”高俅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我说,“群情激奋杀贼,需要理由吗?”
“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高俅叹口气说,“这是老皇帝和新皇帝的争斗。”
“什么?!”我说,“大敌当前,竟然爷俩争起权利来了?”
“你真是笨到家了,”高俅说,“这是爷俩的问题吗?太上皇的势力还在,新皇帝的根基不稳,说到底是臣子之间的斗争,他们治国和救国全然无方,而彼此勾心斗角,玩弄机谋权术,却又有足够的聪明才智。”
“那么你呢?”
“我怎么了?”
“你不在你最喜欢的太上皇跟前待着,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别提了,我寻思一个事啊,”高俅说,“你不是跟赵桓长得一模一样吗?既然你们拥有相同的容颜,我为什么不利用你号令天下呢?”
“皇帝都还在呢,你拿我号令什么天下?”
“皇帝已经不在了,”高俅说,“都被金兵掳走了。”
“不是还有康王吗?”
“吆喝,”高俅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但是康王与我交情不深,不好利用。”
“我跟你交情深吗?”
“也不深,但至少现在你在我手上。”
高俅想利用我来成立一个******,因此没有跟随徽钦二宗同行南逃,也没有参与他们的争斗,得以保全性命与实力。但是康王赵构很快从金兵营中逃回,被拥立为皇帝,高俅的计划直至其病死也没能实现。
话说高俅此人是北宋末年奸臣中唯一一个不是非正常死亡的,恶人未必全有恶报,这也只能算是历史留下的遗憾吧。
高俅留下的兵马不愿追随赵构南下,也不愿降服金兵,为首一人叫做王勇。
“如水先生,我们众人商议完毕,有话要说。”
“你说。”
“我们总共八千人,都是高太尉的嫡系,”王勇说,“但是我们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们决心追随你,”王勇说,“请您不要推辞,带领我们夺回金兵占领的土地。”
我想,这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