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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挂在那天上放光明(2 / 2)

早上是阴天,厚厚的云层铺在远山上空,这会儿却有稀碎的日光透过云层落下来。程柔站在走廊上,晒了一会儿暖烘烘的日光浴,才踱步回教室。但她的视线刚落在后门,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她停下脚步,抱胸驻足。

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只有徐燃一人,他坐在程柔的座位上,左手按着物理课本,右手食指贴着一截透明胶带,正低着头费力把撕裂的书页粘贴在一块,他左手不便,只能拿手腕轻轻压着,高大的身子别扭地凑近课本。

然后,程柔就再次听到熟悉的撕裂声,以及徐燃的低声咒骂。

“我就不信燃爷爷治不了你……你再给我裂一个试试,我分分钟……算了,你听话点,一会儿你家主人来了,我多没面子啊……”

四周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徐燃用牙扯断胶带的撕拉声,程柔怀里的物理课本渐渐变热,发烫得像横穿云端的半截山峰。

程柔顿了一下,轻声走远,绕回办公室的长廊里晒太阳。

4)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要测立定跳远的成绩,吴琛作为体育委员带头在走廊上提前做准备。

“立定跳远,主要是要用前脚掌使劲蹬离地面,然后跳到远处,所有我们得多练习练习蛙跳。”

吴琛煞有其事地背手蹲在地上,往前用力一蹦。

很好,一米都没有。

走廊两旁的同学顿时眉开眼笑,个个摩拳擦掌地上前比试谁跳得更远,原本的练习变成一场蛙跳争夺赛,群蛙起跳,整个教学楼顿时一震。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

程柔喝着奶茶,脑袋里莫名响起这首童谣。

“你哪儿来的奶茶啊?”周甜甜问。

“陈北洺送的,说是两杯一块买就能使用十五块的优惠券。”

“啧啧啧,我要不要跟徐燃说一下。”

程柔的手指摩挲温热的杯身,一脸茫然:“关徐燃什么事啊?”

周甜甜耸耸肩笑而不语,忽然走廊上传来一声怒吼,是吴琛的声音。

周甜甜靠在课桌上往外望,拿卷成圆筒的课本凑到嘴边,煞有其事地介绍道:“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比赛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到底秦淮十三中群蛙之首花落谁家,现在我们能看到排在最前面的是……竟然是温思屿!而吴琛选手紧随其后,靠他纤细而短小的双腿奋力一搏,此情此景实在是催人泪下,令人动容!”

吴琛立马出现在窗户边,阴恻恻地看着周甜甜:“我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

周甜甜脸色一变,“唰”地坐在座位上,双脚并拢,手掌贴着大腿,一脸无辜。吴琛正惊奇她今天怎么这么乖,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

周甜甜委屈巴巴道:“林晏,你看他好凶啊。”

程柔:“……”

吴琛:“……”

林晏一只手支着窗沿,哥俩好地拍拍吴琛的肩膀:“同学,对女生别那么凶。”

吴琛:周甜甜,敢情之前绕着整栋教学楼追杀我的人不是你?

但旧事重提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所以吴琛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关。

周甜甜蹭到林晏身边:“你怎么上来了?”

“动静挺大的,我们以为你们楼上打架呢!”林晏靠在窗沿上,看着一众撑着膝盖休息的男生,“你们课间活动挺丰富啊。”

“他们就是傻。”

温思屿皮笑肉不笑地望过来,温思屿的杀伤力比吴琛强多了。

周甜甜急中生智接道:“杀杀菌,晒晒太阳杀杀菌。”

林晏信以为真,随后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上次的生物试卷。”

“啊,我放家里了,我明天还你行吗?”

“行,不过你也不用给我了,你交给我们班生物课代表吧,试卷是她的。”

周甜甜微微一愣:“那你的呢?”

“哦,她说帮我抄错题来着,我们是同一个生物老师,你也知道笑面虎有多恐怖吧?我就是在他讲解试卷的时候多说了两句,他就罚我抄十五遍错题!我那一整张试卷就没几个对的。”

周甜甜扯了扯嘴角,笑道:“你们班生物课代表人挺好啊,平时跟你们一块打篮球吗?”

“没,女生里就没几个会打篮球的。”

周甜甜一颗心“哐当”落地,脸上的喜悦一点一点地往回收。等林晏走后,她才坐回座位上,掏出整整齐齐地叠在课本下面的试卷,走出教室递给吴琛。

“体委,帮我把它还给七班的生物课代表。”

吴琛犹豫着接过:“你怎么不自己去啊?”

“我不想去不行啊!哪儿那么多原因!你就说帮不帮我?”

吴琛胡乱折叠了几下试卷,塞进校服口袋:“帮!”

他这么干脆,周甜甜反倒觉得窘迫,小声道:“我不是冲你。”

“我知道。”体委语重心长地拍拍周甜甜的胳膊,“兄弟,我们男人嘛,就要看开一点。”

周甜甜点点头,反应过来时,吴琛已经拉着温思屿往厕所方向跑了。

因为要测立定跳远,体育课解散休息的时间比往常多了十几分钟,程柔测试完就被周甜甜拉着去奶咖喝了一大杯奶茶。奶咖最近正在搞活动,满二十元能抽一次奖,中奖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周甜甜随手往里一抓,抽了个谢谢惠顾。

周甜甜整个人更虚弱了,低声质疑中奖率的真实性。前台的小姐姐耐心地解释:前几天还有人中了十五块优惠券。

那人是陈北洺吧?

程柔暗想却没吱声,怕周甜甜一个激动想起这事,手撕陈北洺。

周甜甜心情不好,程柔陪着对方逛了大半个校园,临近下课时才打算绕回教室。她们走的是地理园的小道,离D栋教学楼的音乐教室很近,隐隐约约能听到雄浑的声音在齐声高唱《黄河大合唱》,中间停顿了一会儿,又改了一首小岳岳的《五环之歌》,反差太大,连周甜甜都没忍住笑出声。

音乐课上基本都有这个环节,随机抽中一名同学,带领全班大合唱,因为没有歌曲限制,所以经常惹出不少笑话。

周甜甜兴致勃勃地拉着程柔跑去音乐室偷看,但没想到音乐室门窗大敞,她们一靠近就引来全班人的目光投射。

程柔顿时浑身一颤,倒是周甜甜一扫先前的垂头丧气,两眼发光,美滋滋道:“这才是天意啊!”

七班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声浪一波接一波,音乐老师一头雾水地让徐燃点首歌。徐燃站在座位上冲程柔笑了笑,转头低声和旁边人说话,众人霎时眼冒星光,神情激动。程柔不明所以,只看见坐在侧边的沈落脸色变了变,垂着眼,翻着手上的音乐课本。

程柔心里一阵忐忑,拉着周甜甜准备快步穿过音乐室,汹涌如浪潮的歌声却随即响起。程柔想起上次徐燃调侃自己的话,在越来越响亮的合唱里像一根滚烫冒烟的烟囱。

窗外的天气,

像你心忐忑不定。

如果这是结局,

我希望你是真的满意。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挂在那天上放光明。

……

5)

学校D栋教学楼基本上是各类科目的实验室,但因为使用率不高,常年像一只庞大又紧闭的蚌壳,只有一楼的音乐室才是它微微喘息的开口。程柔路过音乐室,不免又想起上次自己听见七班演唱《小星星》时面红耳赤的模样,恨不得脚底生风,一口气跑上三楼。

放学铃声刚打响不久,熙熙攘攘的人流从教学楼疾步往校门口走,整个校园像一口沸腾的热锅,咕噜咕噜地冒泡。程柔踩着一地冒泡声径直走到廊尽头的化学实验室。窗沿上铺着浅浅一层尘灰,透过墨绿色的玻璃窗能够看到里面宽大的长形桌、药品柜和各类仪器,程柔终于明白化学老师的千叮咛万嘱咐从何而来——因为这些器材一看就很贵。

程柔上次接触到这些仪器还是在高一做喷泉实验,后来这里发生过一起电线老化引燃木条的事故后,生物老师就很少带学生过来做实验。不过程柔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同老师请示,不想歪打正着撞上化学竞赛的学生要使用实验室,她便提前过来开门。

但生物老师没告诉她,那名学生叫沈落。

沈落进来时程柔正在做焰色反应的实验,手上的铁丝正在酒精灯上灼烧,她手指抖了抖,顶端的黄色火焰便随之晃了晃。

沈落倒是淡然地抱着pH试纸放进后面的柜子里:“铁丝沾了碳酸钠?”

“嗯。”

沈落提着另一盏酒精灯走到程柔旁边,抱胸靠着桌子却没说话。程柔一边翻笔记,一边用盐酸洗涤铁丝,沈落的目光没有威慑力,甚至轻飘飘得像不经意间的停滞,整个无声的画面却异常和谐。

“快开家长会了。”沈落突然道。

“嗯”,程柔顿了一下,“你爸会来吗?”

沈落撑着桌子,微微用力坐在桌子上,双腿一晃一晃:“我没告诉他们。”

“为什么?”

沈落垂着头,长长的马尾从后颈一点点往胸前掉落,她抬眼看向程柔,答非所问:“我很嫉妒你。”

沈落一直是高傲又优雅的存在,程柔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别人没有的东西,这种东西可能来自她优渥的家庭,也可能来自她本身的优异,但此刻的她同以往不一样,她身上那层看不清的薄膜像在缓慢地瓦解。

沈落的视线转落在后面的钟表上,秒针快速地转了一圈又回到起点。

她说:“你好像可以什么都不懂,这样你也不用装不懂。”

程柔脑袋一团乱麻,沈落说的明明是中文,可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沈落自顾自道:“我不告诉我爸妈参加家长会的时间,是因为他们一定会来,但不是为了我。他们好面子,乐于转这一圈听别人恭维他们的女儿,也乐于同别人家长从小孩的成绩聊到生意上的事情。他们会对着别人夸我懂事,学习努力,但他们压根没关注我有没有学习……”

程柔的手指捏着铁丝,一脸平静:“我爸妈也不会来参加家长会,你也不用嫉妒我。”

沈落看着她。

“我和奶奶一块住,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们几次,而且我们家还没有你们家有钱。”

沈落:“……”

“我初中的时候还经常被同学欺负。”

沈落:“……”

“我的邻居徐燃还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浑蛋。”

沈落:“……”

“所以?”程柔拿塑料灯帽盖住酒精灯,小小的火焰便恹恹熄灭,“你嫉妒我什么?嫉妒我比你更惨吗?”

沈落愣了愣,突然笑了一声,她原本就长得好看,笑的时候更甚。程柔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自己不擅长安慰人,“比惨”安慰法还是程桉教自己的。

沈落敛住笑,抬手胡乱往程柔头上摸了一把,程柔瞬间就对她瞪眼。

沈落收回手,双手一挥伸了伸懒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丢脸的事,可能你长得像可以倾诉的垃圾桶吧。”

程柔气急:“慢走,不送!”

“哎,我告诉你一件事。”

程柔警惕地往后退一步:“什么事?”

“你家那个小浑蛋邻居帮你报仇了。”

程柔皱了皱眉,没听明白。

沈落跳下桌子,俯身拍拍裤腿:“初三那年,徐燃休学回校后就找了一帮人把暗地里欺负你的男生教训了一顿,听说还找了外校的帮手,揍得可惨了,而且……”沈落如炬的目光对上程柔的视线,“他做过最坏的事情也不过是往你笔盒里放蟑螂的干尸,趁你值日那天往走廊上倒泥沙,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他做的,他并不是讨厌你。程柔,他是浑蛋,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别人也不会为了讨好他去欺负你,但你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捉弄你吗?”

程柔的手心撑在桌子边沿,坚硬的边角在手心里压出长长的红痕,她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闷闷地发出轻响。

但沈落只是冲她狡黠一笑:“你自己悟去吧。”

程柔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徐燃的爸妈为什么会离婚吗?”

其实,徐燃的母亲梁琳和父亲徐江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程柔偶尔经过他们家院门时会听见他们压低声音争吵。程柔之前听程莹说过,梁琳是省艺术团的成员,经常需要跟随团队去演出,而徐江骨子里又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总觉得妻子抛头露面不好,梁琳却是一心为事业的人,这件事就变成了死循环,但碍于徐燃,他们一直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与相敬如宾,明明维持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离婚?

徐家父母的离婚是徐燃叛逆而行的导火线,程柔实在是想知道,点燃导火线的会是什么。

沈落神色一变,摇晃在半空中的双腿僵硬了,停滞不前:“我听我爸说过,梁琳是丁克族,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孩子。”

“那徐燃……”

“是意外得来的,梁阿姨以为是药物的问题,无奈之下只能接受徐燃,但是在徐燃十五岁那年,她突然发现自己会怀孕并不是因为药物,而是徐叔叔……”

徐江把原本的避孕药调包了,他与梁琳结婚前口口声声应下的事情,在日渐增长的年岁里化成一纸空谈。梁琳当时因为怀孕错过事业上升期,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场声嘶力竭地与他争吵,愤怒到极点的梁琳不惜拿徐燃出来说事,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生下徐燃。

沈落揉了一把脸,程柔仿佛在那一瞬间看见她眼尾上的一抹绯红,但细看时又消失无踪,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说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你知道吗?当时徐燃就站在门外。”

程柔落在笔记本上的指腹倏忽往下一滑。

——我这爸爸不疼,妈妈不爱的,我应该为了什么?

徐燃当时在医院说的这句话,竟然不是儿戏。

程柔整个人都被这种认知敲打得支离破碎,她心里没由来一阵酸涩。她和沈落默契地没有说话,像在共同度过纤细而寂静的铁路隧道。

太阳下山时,沈落才直起身把完好无损的酒精灯放回柜子,窗外大片的火烧云在她侧脸抹上一层橘红色暖光,落日枕在她裸露的手腕上,顺势爬上她紧抿的嘴角,程柔仿佛在这一刻又窥探到一些自己从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程柔小声问:“沈落,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比你聪明。”

程柔顿了一下:“我是指,关于徐燃的一切,你好像都知道。”

沈落的手指搭在柜门上,没吭声。

“你是不是对徐燃……”

有风吹翻实验室窗帘的边角,第二遍下课铃声突兀地响起,长久的沉默后,沈落笑着转过身:“是又如何?”

程柔站在闹市的摊位上,周遭的声音此起彼伏,各色小摊美食散发出的香味像一把无形的尖钩,引得人食欲大振。鸡蛋磕破薄壳后落在煎饼机上发出一阵“吱吱吱”的声响,程柔一只手捧着半截煎饼果子,一只手提着另一半往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天际微微亮,暮色悄无声息地缓缓而来,空地儿童设施处只剩三三两两的孩童在玩组合滑梯。他们背着方方正正的书包,爬上长梯又从滑梯高处滑下,程柔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一边吃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一边看他们被家长一一带走。

夜色终于完全覆盖整个天地,空地上的灯盏是感应灯,程柔坐在滑梯高处一动不动时,周遭便只剩闹市映射过来的微光。程柔坐在微光里,开始吃另一半煎饼果子。

突然,灯盏大亮,程柔咬着半截火腿肠抬起头。

“这是哪里的小朋友,怎么不回家?”

程柔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没说话。

徐燃双手插兜靠在一旁的单杠上:“跟小野猫似的,多可怜啊,要不你跟我回家得了,我家有吃的、喝的、玩的,关键是还有我呢。”

程柔置若罔闻,低头又咬了一口煎饼果子,模糊不清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煎饼摊的大叔告诉我的。”徐燃抬脚踩了踩地面,渐渐熄灭的灯光倏忽大亮,把他的影子往远处拖长,“说说看,你为什么要骗奶奶说今天有补习?”

程柔心跳瞬间加快,故作镇定地抬头看了徐燃一眼。

徐燃还以为程柔在担心自己拆台,忙摆手道:“我没拆穿,还添油加醋了一番说你们估计得十点钟才能回去。”

夜里的风开始呼啸而来,程柔裹紧身上的外套,矮身从滑梯通道经过走下楼梯,找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理由。

“我就是不太想回家。”

“那我带你去玩。”

程柔抓着背包一脸防范:“去哪儿?”

“去一个没有风又自带暖气的地方。”

“那是哪儿?”

徐燃挑挑眉:“我家啊。”

程柔转身就走,却被眼前人拦住了。

徐燃无奈地笑:“你怎么这么不禁逗?”

我又不是猫。程柔暗自反驳,刚想往后退,耳尖突然一热。

徐燃的手腕一转,再次碰了碰程柔冻得发红的耳朵。

“你不开心也不能糟蹋自己啊。”

程柔看着他。

徐燃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你可以来糟蹋糟蹋我。”

程柔:“……”

程柔今天刚知道徐燃的一个大秘密,心里正心软呢,没兴致和徐燃斗嘴皮。

入夜的秦淮河边行人稀疏,夏天饭饱后走河道散步消食的人,这会儿估计都窝在暖气旁边喝热茶。程柔跟在徐燃身后,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人交错的脚步声闷闷地踩在地上,程柔略带疑惑地望向眼前延伸而去的道路。

这是通往花鸟市场的路,程柔之前跟着程莹去过那里,但没有往更深处走,直到徐燃停住脚,她才发现花鸟市场后面有一栋带院落的小房子。

程柔的视线从上往下扫了一眼,哦,应该是两层半式的别墅。

徐燃推开金漆大门,按了按密码锁才回头等程柔。

程柔一脸平静道:“这不会是你家吧?”

徐燃伸手拍在灯源键上,一室通亮,他一边调整地暖温控器,一边道:“嗯,我十四岁之前都住这里。”

徐燃还真带她回家了?

程柔内心一阵复杂,她把书包放在手上提着,顺势问道:“为什么是十四岁以前?”

徐燃站在水晶吊灯下凝眸看着程柔:“十四岁之后你不是来秦淮了吗?我得忙着当你邻居。”

程柔眨了眨眼,有点茫然,徐燃却已经起步上二楼。

“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程柔紧随其后,忍不住发问。

徐燃站在楼梯口旁边的房门前,少见地认真道:“我想给你看看我喜欢的东西。”

程柔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房门大敞后,视线落在中央的一面架子鼓上。

琥珀渐变色的架子鼓立在靠墙的一边,在它的旁边有一张下沉式的软塌,大约有两三米宽,上面放置着两个懒人沙发,原本的墙壁变成一整块通透的玻璃,程柔能够清晰地看见漆黑如墨的夜空以及半掩在夜色中的房屋。

徐燃脱掉室内拖鞋,下两三层台阶,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又从旁边的角落取出一张方木小桌,程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旁边的小箱子里开始取零食盘、纸盒蛋糕,又从保温杯里倒热水冲泡奶茶。

“太着急了,阿姨只买到这些,你将就着吃点吧。”

徐燃俨然一副招待客人的表情,程柔硬着头皮坐在他对面。他把眼前的零食都往她身边推了推,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徐燃是被调包了?还是被附身了?

程柔心里一阵纳闷,试探性地捧着热奶茶喝了一口。

“好喝吗?”

“好……好喝。”程柔为表示诚意,又喝了一口。

“你喜欢就好。”

程柔嘴角一阵哆嗦,咳嗽不止,终于忍不住发问:“徐燃,你没毛病吧?”

徐燃顿了一下,一只手支着桌子问:“你不喜欢啊?林晏说我脾气太大了,要温柔一点才能讨人喜欢,我这辈子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初次尝试,你多担待。”

程柔眨了眨眼,如坐针毡。

徐燃直起身,微抬下颌望向一旁的架子鼓,又挥了挥左手。

“手没好,影响发挥,我下次表演给你看。”

徐燃虎口处的线已经拆了,现在只剩一条狰狞、微微隆起的伤疤,程柔从来都不知道徐燃会玩架子鼓,见状不免好奇多问了几句。

“小时候我妈让我学钢琴,我不喜欢,就自己跑去培训机构的三楼学架子鼓,被她发现当着众人的面训了一顿,我就跑去找我奶奶,奶奶护着我,我才能继续学。”徐燃靠在软沙发上,往嘴里扔小饼干,“其实我也没多想学架子鼓,我只是喜欢跟她对着干,后来她就很少管我了,你看,我从小就不会讨人喜欢。”

程柔下意识否认:“不是的,阿姨或许只是不善言辞,她……”

“程柔。”

徐燃侧身靠近玻璃窗,外面风声喧嚣,室内的暖气开了一会儿,玻璃上就氤氲起成片的水雾。

徐燃抬手抹了抹玻璃:“我没沈落说的那么惨。”

程柔心里顿时一跳,徐燃却好似没事人般继续道:“沈落刚自己发信息跟我负荆请罪了,其实我也没觉得多大不了,你看我,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无拘无束,不知道有多好,靠着喜欢的乐器没事还能去兼职赚赚钱。哎,我跟你说,今天平安夜阿姨做了很多菜,还有你喜欢的可乐鸡翅,但你不在,我只能自己吃了,我妈刚还给我转了五千块买礼物呢,你说作为一个高中生,我是不是已经……”

徐燃张了张嘴没继续往下说,程柔红着眼眶,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温热的奶杯贴着手心像燃烧起一个小太阳,奶香的袅袅雾气直往上冲,熏得程柔眼眶一阵发烫。她想起沈落说过的话,越发觉得徐燃可怜,但她不敢开口,只是欲盖弥彰地吸吸鼻子,小声抱怨:“这奶茶也太烫了。”

徐燃看着她没说话,窗外突然蹿升一抹微光,随后五光十色的烟花接二连三地从空中炸响,今天是平安夜,广场上会有一场烟火表演。

徐燃侧过头,眼睛里落满耀眼的火光。

“程柔,你知道那时候在临湖……就是你物理竞赛来临湖踩点,撞见我打架的那天,我当时打人,是因为他们说我是一个连爸妈都不要的人。”徐燃视线晃了晃,“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话是我妈说的。”

程柔眼底的水纹越来越深,稍一松口就要决堤,她抽抽搭搭也不知道说什么,笨拙地把手边的小蛋糕推给徐燃。

“我也不讨人喜欢。”程柔还惦记着安慰徐燃,眼眶红红,继续道,“有时候我很想念家人,可是他们不说,我也从来不会说。我总觉得他们不需要我,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人需要我。”

“我需要。”

程柔一愣。

“我需要。”徐燃轻声重复一遍,抬手抹了抹程柔的脸,“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惨?”

程柔不说话了,快速眨了眨眼,想要把眼底的光悉数挥灭。

徐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声道:“我可真是一个坏人,我故意说出来就是想你心疼心疼我,可你要是真心疼,我又觉得受不了。”

他所有的小心机都不过是希望程柔能够多了解他一点。

烟花炸裂的声响轻轻敲在玻璃窗上,徐燃突然想起梁琳发的那条转账信息以及那句言简意赅的“平平安安”。

失策啊,他把自己说进去了。

徐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他伸出食指在旁边的水雾上画了一个苹果。

“程柔,你也要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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