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我还挺上套。
我叹息一声:“我去,我去。”
想必她也不会害我。
我往前走了一步,感觉天塌地陷,像极了拘生魂那夜从33楼往下坠的场景。
等我站稳,我已经站在了一处洞穴的入口,水滴落下的声音清脆的传来,我太熟悉这种声音了,是那个地方!
是那座曾困住我的墓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王冉之等人的老巢。
她要我来这儿做什么?
莫非她骗了我?
我本能的退后两步,却听到有个声音在唤我:“黎言,我等候你多时了。”
娇嘤婉转,细语缠绵。
听声便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手心的金光指引着我往前,我一步一步踏进墓穴,漆黑的暗室里传来一缕光,走近了看,是一盏油灯。
油灯下,坐了个身穿刺绣长裙的女子,一手拿着绣品,一手捏着绣针,见我到来,她冲我盈盈一笑,指着面前的石凳道:
“请坐,稍等片刻。”
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我听话坐下,借着油灯看去,她绣的是一串金黄色的花朵,那捏着绣针的手十分好看,手中的绣针更是灵巧无比。
如姚远所言,我还真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穿针引线的活我是真不会。
所以我看不出其中的精髓来,但我知道,那一朵朵金黄色的小花在她一针一线的穿引下,变得立体,生活,活泼,跃然于布,就好像那一朵朵小花都拥有着无穷的生命力一般。
很快,她绣完了一串,跟参加追悼会来的那群人胸前的刺绣一样,我猛地起身,惶恐的退后两步,颤抖的问:
“你是...”
她并未看我,却点了点头:
“是我。”
是那个老人,住在3204的那个老人。
我见到的,应该是少女时期的她。
那个瘫痪在床面容枯槁的老人,也曾是个令人一见倾心的主,她和趴在我肩膀上的那具骷髅,让我不由得感慨,纵有诗书藏在心,岁月从不败美人,但生死无情。
再美的人,也架不住红尘一世,枯骨一堆。
她将绣好的那绢手帕取下来,金黄色的花朵栩栩如生,她起了身,对我说:
“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木然回了一个字:
“花。”
她噗嗤一声乐了,梨涡浅笑,轻声又问:“你可知这叫什么花?”
原谅我肤浅,我就只知道玫瑰啊,月季啊,满天星啊,小雏菊啊,向日葵啊等耳熟能详目之能及的花,这种看着有点像八月桂花,又有点像九月菊花,总之,不认得。
我很诚实的摇摇头,她朝我伸手:
“把手给我。”
这一个两个都要我的手,我害怕,不肯给。
但她实在是太温柔了,一番犹豫后,我忐忑不安的把手伸了出去,她看着我右手心里金色的光圈,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那笑容太治愈了,容易让人丧失警惕。
也就在这时,我右手无名指传开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她那根绣花的针扎进了我的肉里,还没等我哀嚎出声,她抓住我的手指,挤出一滴鲜血,落在帕子上绣着金色小花的地方。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帕子不但没有被血液浸染,一朵朵金色的小花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贪婪的吸吮着新鲜的血液,然后慢慢的改变形状...
它们吃饱喝足,就跟吸收天地雨露一般,成熟,饱满,到最后落入我眼中的,是一串嗜血的红豆。
这是...相思!
我十分惊叹的看着她,想起昨晚那个在我耳边呐喊的声音。
莫非,她便是相思。
我忍不住问:
“你叫相思?”
她将这方浸染了我鲜血的帕子放在我手心,轻轻摇头:“不,我不是相思。”
不是?
我猜错了?
我蹙眉反问:“那谁是相思?”
她淡笑不语,我手握这方红豆手帕,心里隐隐有种很不好预感...